第十七章(2 / 2)
“能!”凌宜赶紧点点头,“这是与你的共同记忆,我不敢忘的,不敢忘的。”她脸色惊慌极了,赶紧说。
而她一字一句在夜晚的轩意园落下惊鸿,起伏又错落的回忆将往事如光影掠过,又一幕幕地放到了面前。
那年,旧人十五岁。
随着父亲闯荡大江南北后,虽家里随时备着教书先生,但随着年纪增长,一身男装再随着父亲游走,已不太妥当。思量了许久,林堂将她安置在了京府,早上与一帮官家富绅子弟一起上学堂,回到林府就学规矩,精学琴棋书画。
林府里当时还特意高酬请了一帮子的下人丫鬟,不允许她有些许的闪失。
张家与林家自熊溪村相识后,两家走得近也走得勤,张父当时正在朝廷为官,为了做出些政绩,招揽林堂资助,便主动提出代为看顾照料。
于是,两个孩子一起晨起去学堂,黄昏便同辆车马回府。
熊溪村一别后,两人也经常在些应酬场合上见面,她是自来熟,与他自认为是过命交情了,对于偶尔张睿恒脸上有意避之的神情只当是害羞,其他的含义似乎视而不见。
一起去学堂的车马上,她见到他,开心地叽叽喳喳一路,而他正经端坐,没有丝毫地久违重逢地欣喜。
“木头!”她擅自作主地说,“以后就喊你木头了。”
“嗯?”突然地,这是做什么突然喊他木头。“随你。”他不气也不恼,随她去。
“我爹爹老是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择主而事。我变了变,初来乍到,你可要罩着我,你就是我的好木头。”
“额......”这句话貌似不是这么理解的吧。“那难道我要叫你良禽?”
“我爹爹有时候叫我小畜生,要不你也叫?”
“小?畜?牲?”这心是有多大,他淡然一笑,耳朵有些红。
或许是天生的迟钝却豪爽......
“木头,我坐你隔壁。”一进学堂,便遣走了隔壁的人,坐他旁边,嘻嘻地笑。
下人送来饭食,后山、鱼塘、假山、流水旁,她都能找到他,“木头,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我陪陪你~”
“不用。”
“你看你嘴角都笑了,明明就想我陪你。”
“胡说。”
“哇,你家煮的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跟你换!”说完也未等他允许,筷子已经下去了。
上课堂的时候,她记性好,只要看过一遍便能熟记于心,肆无忌惮地开小差睡觉,有时候哈喇子都留到了白色纸卷上了。学堂先生见她学的不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睡。张家二公子也是张家世家子弟中难得一见的俊雅之才,诗赋政论对答有主见远见,先生也是赞赏不已。
好学生的待遇就是她和他的那一区,无人叨扰。
“木头,你看窗外有只小鸟耶......”
他不看。
“又飞来了一只,哦,是一对的。”
他坚持住。
“啊,它们一起飞进来了......”
他有些忍不住了。
“你快看啊,他在先生头上拉了屎!”
!!!
抬头,那两只小鸟不知为何在教书先生的头上盘旋,灰白的头发上,那先生摸了摸额头,摸出了一团白。
......
先生一直有洁癖,当下一堂课提前休息,让他们自行讨论汉武帝带领下强国富民后,汉元帝时期昭君和亲之策意义何为。
课堂里小嬉闹了一轮,还是认真地听了先生的话,讨论起来。
一向喜欢讨论的她却安静了下来,望着那两只飞舞着又旋转出去的鸟,第一次有了安静。而后,转过头问他,“木头,你敢离家出走吗?”
他从没想过。
而面前的人对他嫣然一笑,眼里闪着朵朵星斑,对他说。
“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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