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誓永坚持 (叁) 第二节 勇士(1 / 1)
吴南咏与她对招,一直有被捷足先登之忿,此刻更有被束手受缚之惧。两三招后,若非林朝英心中不忍,吴南咏双臂早被刺伤。林朝英使出新招「烟水隐约」,吴南咏惊见剑影迷离;林朝英忽翻身飞刺蒙面人,来个声东击西。好个蒙面人虽慌不忙,铁掌打圆急步后退,林朝英一剑接一剑快,但蒙面人脚尖点在水洼、滑石的面上轻飘,全避开了。林朝英舞动铁玲爪,双管齐下,迫蒙面人到较后的乾爽位置,忽闻「噗咚」一声,听卢恩殊切齿骂道:「是个汉子,就上来结结实实打一场,别藏头露尾,装丑作怪!」
林朝英甚有同感,不能再让他遁走,冒险射出铁玲爪,升高俯瞰全景,只见卢恩殊戟指江面乱骂着,不见到他也不见狗儿。孤身悬空,吴南咏与蒙面人马上趁机夹击,浪潮三番涌进,林解开铁玲爪,借势盪向像巨龙颔骨列齿般的江边石堆,欲图飞越投入江裡,惜卢恩殊的阳焰刀中途拦截,林朝英使出新招「柳絮添乱」以攻为守,安全着地,但吴南咏与蒙面人已上,与卢恩殊形成三角合围。林朝英尽用声东击西,借左打右之策抵御,叹屡被老谋深算的卢恩殊识破,所处之地满是积水、滑石亦大利蒙面人走动,惟挑最弱的突围,咬牙施新杀着「一树横江」,直刺向吴咽喉下的天突穴。吴南咏果抵挡不及,林朝英也悔之已晚但别无他法。突然,崇与务从右边冲出,撞开了吴南咏,自己则左膊至臂被划了一道血痕。林朝英突围了,仍被卢二人追击在后,回身旋剑出着名狠招「燕绕三匝」分击;卢识得厉害,以「二迴环」抵挡,怎知剑到即收,暗骂又着了她道儿。吴南咏为崇与务点穴止血,剑底捡活,不禁对他稍露一丝感激眼色,忽地醒觉问道:「你因何回来?」
林朝英奔往黑洞,巨潮又涌入,蒙面人竟像踏着潮水飘游追至,双掌如飞蝗石在她头顶乱堕;卢恩殊亦使「三才挂噼」上中下路追击她。忽多出一隻铁玲爪,破空击向蒙面人脸颊,他惟有回招撤掌为爪擒拿,人爪虽似狼狠快,但铁爪如龙神威,几招后蒙面人便疾退闪避。蒙面人定睛看,此乃一俊朗英挺青年操控。卢思殊亦同时同样,被林朝英操控的铁玲爪击退。吴南咏睹毛雅上前与林朝英并肩,二人各提着索爪,切齿道:「分龙索!」犹记当年学此器,自己虽是班头,也只得与其他班员一起,习攀爬行动之用,至于制敌攻防,李晚雪仅授林朝英与毛雅;窥他俩同练一抛一收,一牵一解,犹灼痛心头;向崇与务瞪目道:「都是你闯下的祸!」吴南咏持剑,向林朝英使出精擅绝招「恨水长东」,剑锋片片绵绵,却被林朝英的新招「山隔万重」一层层地反被牵制。这是自己苦研,连她当年也自愧不如的一招,竟落败如斯!吴南咏呆住了,幸林朝英没乘胜追击,崇与务才能趁机,负伤把她拉走。
在旁的毛雅也诧异,三载不见,她不单武功跃进,更有剋制本门武功趋势。
崇与务关注地问道:「妳没事吧?」吴南咏脑筋骤醒,忿然吹响玉哨。毛雅瞥眼蒙面人往江边退,心知不妙也欲拉林朝英远离,此时身后黑洞传来脚步声嘈杂,见孙博乐从洞口狂奔出来,未及發问便听他叫喊道:「快走!」他的背后转瞬已出现每三个一排,状被恶鬼附体,面容扭曲,呈狂态的「人们」,只见队首不见队尾。林朝英轻声道:「他们都是服了『世外春』的『掌中勇士』。」毛雅会意不及,吴南咏已投掷物件到他俩头上,随即爆开花粉漫天洒落。孙博乐拉着他俩,跑回连接入口通道的那洞穴去,江潮涌至,他们拚命横冲进去。那群张牙舞爪「掌中勇士」,或因被潮水捲出江裡去,或因毛雅三人身上的香粉被冲淡,迷去方向缓了进击。
毛雅三人迅速跨越泥沙斜坡,返回通道。林朝英欲循来路,寻找有何机关可进谷。「英」「林娘子」,毛雅与孙博乐异口齐声把她唤住。孙博乐暗恨自己始终不敢,像毛雅直呼她的名字,像败了一阵,连忙抢着道:「这边才对。」林朝英跟随他往通道尽处去,原来右边石壁隙缝中,还有条小道可侧身通行。林朝英懊悔自责道:「大意了。」孙博乐安慰道:「若非胁了荆天门人领路,也未得知。」此时毛雅打了个「禁口令」的手势,二人忙醒觉恢復警惕。孙博乐忿再败一阵,掉头忆记刚才经过的路线,领他俩进谷。
出了那条小道,孙博乐指向左边小径,比划那裡就是黑洞进出口,还模彷狂人形态,博林朝英一粲,惜她反应毫无。毛雅环顾四野后,伏地蛇蜒进去前面矮林。见林朝英照样而行,孙博乐不懂其法,勉强爬行跟从。前进至一石窐,毛雅见有林木掩护,便停下歇息和观察。孙博乐忍着不拍走衣裤上的泥沙,免遭毛雅轻视,见林朝英正注目自己,心想莫非她关心自己缘何与毛雅一伙?哈,任她多聪明也猜不出,我们如何合谋,驱使崇与务引路到此的妙计,正欲兴奋地轻声告知,便听到毛雅问道:「刚才你说什麽勇士?服了什麽?」林朝英吟道:「花凋世外春,又失掌中身。」毛雅一抖,仔细重看四周,深深呼吸了几下,叹道:「玉笥犹残药,幸洗香粉尘。」林朝英诧异他一生拘谨,竟改词换字形容刚才逃脱情景,不禁回望孙博乐一眼,叹句近墨者黑了。
孙博乐点头同意,道:「侥倖潮水冲淡了香味,否则摆脱那群狂人,难矣!」与毛雅兵分两路,却躲藏黑洞出口待捡便宜,偏遇上狂人在后!回想骤然目睹那一刻,孙博乐犹有馀悸。
林朝英熘了二人一眼,毛雅道:「我从没有朋友。」孙博乐也马上驳道:「我俩是……敌。」林朝英返回正题,问道:「这是金主的意思?」毛雅犹疑地道:「可能是,有人想做点成绩,向主上邀功。」林朝英再问道:「这药方……外婆她可好?」毛雅道:「带家很好。四年前,李长容便开始与他们暗通声气。」李长容乃她姑姑李自纤的丈夫,本姓凌,入赘后改姓李。林朝英素知那夫妇表现战战兢兢,心裡因三名儿女过不了考核,外婆又不允酌情当他们带家,对身为本家储位弟子来说甚是羞辱,故早四出活动谋夺掌家之位。
孙博乐道:「金狗如此残虐宋室人民,维武盟决不袖手,你们还是先离开,免生枝节。」毛雅面露冷笑,孙博乐兀自辩解道:「我们虽出了败类,但在大是大非前众定必一心。他们纵有高手在,我等也非庸辈!」知道你在耻笑我,妄图使开她以免与那人重遇。哼,你无此心吗?毛雅道:「那麽你赶快回去调度,我俩在此守候,再来裡应外合。你我早惯如此勾当。」忘恩负义的魔人,若非抓住我急于晤……
林朝英此时道:「我要到那边,掌中战士应囚于此。」二人说话时,她观察到有近似龚良口中的深谷。毛雅循她所指看了也意同,道:「入夜后行动。」林朝英摇头道:「以快打慢,让南来不及部署。」毛雅斥道:「你鲁莽乱撞够了未?明知被对方看透了弱点,仍一头栽进。不珍惜自己,漠视珍惜你的人,至少也该珍惜带家的挂念!」
孙博乐也想如此说个痛快,偏……话困唇边吐为难。见她低头默然,孙博乐想趋前劝解,但料她仍会明知故犯,便索然坐下;从她指的收押地往高处望,觉隐约似有人迹;这片害人的地方,真想一把火烧光,看金人还怎样作恶,但火攻殃及已被害的可怜人,他们惨被药粉操控……呀,何不……孙博乐察他俩在注视自己。
「龟孙子,又想出什麽诡计来?」
孙博乐答道:「那有……」毛雅已抢白,道:「你出计赚崇与务引路时,不就是这副模样。」瞧林朝英在盯住自己,孙博乐坦白道:「我打算夺那药粉,纵不能反客为主,也可添乱局和断祸根。」毛雅道:「我去吧。英,妳和他到那边待着,留记号备会合行动。」说罢便走。
埋藏心坎三年了的话,冲得出喉咙,却徘徊嘴巴吐不出。孙博乐眼看着林朝英,挨着高木低丛走。愈陷愈深的她,如何劝得动抽身而退?欸,自己又何尝捨得放弃?
林朝英留了三个暗号便住手。何苦续令哥难为也难受呢?找个机会连背后那姓孙的都撇掉,自作的自受便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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