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多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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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钟成玉远去,陈夫人叹了今天第三次气,人老了,有时候就更容易叹气。

???

??上界不比下界天气多变,大多时候都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天光西落,绿树栖风。风吹的很慢,夕阳流出金黄的蛋液,顷刻间淌了半个西方,把碧空染成不同色度的红色。

??正是一派好气象,令人心旷神怡。

??钟成玉虽然说着要去看严銛,实际上也是想更快的从师娘那里脱身出来,他长舒一口气。傍晚的好景色让他轻松许多。

??或许是刚才心绪太过波动,这下沉寂下来,或许是因为终于又靠着严銛与故去的师姐搭上了线,他的心情目前颇为不错。

??只是想到严銛,钟成玉有些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和师姐性格简直天差地别。甚至可能更像父亲一些,第一眼竟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和师姐相似的地方。只是细看,才能依稀辩出些师姐的影子。

??假如说师姐是明媚的朝阳。这孩子就更像清冷神秘的月亮,还并不成圆满。假如不是师姐的儿子,只怕根本不会吸引自己的注意,毕竟他一直,都是逐日的人。

??回自己居所这段路实在太熟了,哪怕是这样漫步,也几乎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因为天色还并不太暗,所以当钟成玉走进严銛居住的偏殿时,才更显得昏暗。就好像只一步,就从白天跨入了黑夜。

??“偏殿的帘子我一直拉着的吗?可能太久没人住了。”钟成玉有点不习惯这样的黑暗,伸手快速拉开帘子,又顺手拿蜡烛点了灯“咦?怎么不见侍奉?”

??严銛对上他疑惑的视线“我叫他们下去了,我不习惯有人服侍着。”有些勉强的露出个轻轻浅浅的笑。

??“屋子里太暗了,事出匆忙,没叫人好好准备。你有什么事就尽情使唤他们。”

???“没什么,我习惯了。”

??这句话很难不让钟成玉联想到他过去在宫里的生活,听他这么说,想来肯定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历。

??钟成玉想问什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或者说面对严銛,他甚至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不太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他总觉得有很多话不能说,比如他刚才想说有什么便尽情使唤门中那些外门弟子,他们正在凝神,正是大把精力没处使的时候,又怕严銛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伤了自尊。

??严銛就像一个瓷娃娃,让他有点摸不透该怎么做。

??可他又实在想知道些他和师姐的消息,于是一番话在喉咙里过了半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简直让人难受至极。

??好在严銛察言观色“一入宫门深似海,阿娘过得不比我好。”他止住话头,不愿多说了。

??钟成玉眉头打结,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和严銛相差太大,但眼里却完全是长辈才有的怜爱,他十分心疼的摸了摸严銛的头。

??严銛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这样亲昵的举动,但是没有拒绝。只是低着头,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眼里的情绪。

??钟成玉心酸无比,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个可怜孩子了,于是没有发现,严銛这话说的十分巧妙,他说“阿娘过得不比我好。”我既然已经如此,阿娘或许更甚。他其实在试探钟成玉的反应。现下才真正把气松下来。余光看向钟成玉,却尽是浓到近乎要滴下来的厌恶和不屑。

??“你这一身病根,就是那时候落下的?”钟成玉冷哼一声“我早就说严家没一个好东西。更何况最是薄情帝王家。”

??这话把严銛也骂了进去,不过他没什么反应“得势的总是青云直上,不得势的也怨不上别人。”

??“你怨也正常。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不怨。不怨是你的气量,可是这话却不对,难道你竟然是活该任人欺辱吗。你年纪还小,师尊更希望你好好长大,而非一心想着这些。更何况怨恨郁结,不利于修道。大道若成,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钟成玉已经自动带入师尊身份,简直想代替长眠的师姐好好尽一份力。

??严銛笑着应下。笑意却未曾深达眼底。

??“銛儿,诶?对了,你这銛字取的是哪个呢,先后的先么?”

??“非銛于钩戟长铩也。取锋利之意。”

??钟成玉双眉微挑,面露不虞。给孩子取这样杀伐意味浓厚的名字,让他稍微有点无语。不过不得不承认和这孩子的气质还是极为贴合的。

??“你还未取字?我瞧着你也有十六七岁了,等你身体稍微好点,再加上师娘按照惯例已经派人修书给你师兄师姐,想必过些时日都会回来参加拜师礼,也好引你们相见一回。到时候正好可以把字定了,你看如何?”

??严銛没有异议“谨遵师尊安排。”

??“至于你这身体”钟成玉顿了顿“刚才我顺手看了,倒是有些奇怪”

??钟成玉正坐起来,将灵力凝结在指间,成为一团柔和的白光,向严銛额前轻点,又极速的轻点了数处。

??“这些小伤小病在下界或许药石无医,在上界却算不得什么。只是有些奇怪,你灵海康健,经脉通畅,却无法修行。身体上的伤病你先修养着,情绪不可有太大波动。我过会送些灵药过来。

“你肉体凡胎,灵药凶猛,恐怕承受不来,不宜操之过急,我会定时来给你检查治疗,只是你毕竟病入膏肓,要想治愈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而且即使治愈,也难免体质弱于他人。

??“既然决意修行,等可以下地后,便可以跟着其他人为凝神做些准备。练着剑招,强身健体也是好的。至于为何不能修行,我一时也没有头绪,待我回去翻阅古籍,看看能否有所突破。你不要着急。”

严銛胸口微微起伏,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多年夙愿即将实现的正常反应,甚至他已经克制的令人心惊,但是仍然能明显感受到他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感的笑,眼睛里有火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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