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渡河(1 / 1)
夺命三君带着司马覃和徐以承太过招摇,便在山下镇子上购了一辆马车,虽然行程较慢,但至少不会太显眼,徐以承虽然是江湖败类,但终究是崆峒派掌门,其余四派人见落在暗影门手里,终究会相救,毕竟他也代表着五派的颜面。
七天后,马车到了黄河边,到对面的镇上去需要渡河,燕十郎下了马车,向渡口走去,询问船家渡船事宜,马车内,徐以承穴道已解,防他逃走,也给用绳子缚住双手绑在身后,此时和司马覃照面坐着,对眼前的盲女他一无所知,充满好奇,但见盲女一副悲凉模样,好似一开口问话就能惹她伤心好一阵,话出一段悲伤,路途中几次欲开口询问,都欲言又止,不久,燕十郎从渡口回来,向江万秋和左一鸣说道:“下车吧,包了一艘船,马上就可以过河。”
江万秋和左一鸣跳下车,用力牵动手里的绳子,徐以承和司马覃突然被外力拉扯,身体差点跌倒,蠕动着双腿下车,渡口人多眼杂,当二人下车后,江万秋朝左一鸣示意,二人脱下自己的披风,江万秋的披在司马覃身上,左一鸣的披在徐以承身上,盖住全身,便看不出二人被绳索所缚,五人走向渡头,上了客船,船家在船头撑浆,此时的河面无风无浪,想来不久便可到达对岸,燕十郎在船篷里坐不住,走到外面,看见壮阔的河面,和两岸低矮的房屋山脉,太阳斜挂天上,将河水照耀成金色,听着浆打水的声响,胸中登时开阔,不由得赞道:“真是片大好河山啊。”
船家听他赞叹,笑道:“官人何不吟诗一首?”
燕十郎登时一更,不知船家是打趣他还是无意,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酸文秀才,吟什么诗?”
船家听他语气不悦,料到自己贴错了脸,道:“哦,那是小老儿眼拙了,以往坐我家船的人,喜欢出舱看景的人大都是文人,往往这些文人也会像官人这般赞叹一句,然后作出一首诗以此赞叹眼前之景,而不喜欢看景的人就呆在客舱,只是急着赶路,脑子里只想着过河,到了河岸做的事,不曾出来欣赏这船到河心观两岸之景,官人通行者五人,唯官人出客舱观景,小老儿误以为官人是前者,无意冒犯,望官人不要见怪。”
燕十郎听他说完,饶是以前,听他一口一个‘官人’叫着,不打掉他的大牙才怪,想来坐他船的文人多了,听得酸文也多了,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墨水味儿,此时又指望他撑浆划船,夺命三君虽然武功一流,杀人不眨眼,却都是旱鸭子,不识水性,更别说撑船,所以才按耐住性子,听老汉儿絮叨,道:“不怪不怪,赶紧的,撑你的船吧。”
船家连声唯诺道:“是。”
客舱内,江万秋和司马覃坐在一边,背靠船篷,闭目养神,手里攥着绳子却不含糊,左一鸣亦是如此,他手里攥着的是绑着徐以承的绳子。
徐以承在暗影门呆过一段时间,知道这三人不识水性,而此时船舱里武功最高者便是眼前的盲女,盲女想去暗影门,需要三人带路,所以才会任人处置,想起之前相遇时候,盲女是跟刘仲齐一起,想必两人认识,也算得上是正派人士,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事,试探性地问道:“姑娘,这些天在下和你同吃同住,也算相识一场,在下徐以承,是崆峒派第二十九代掌门,不知姑娘芳名?师承何处?”
司马覃顿了顿,道:“我叫司马覃,家父就是家师。”
徐以承见她听到自己名字时仍是面目不惊,只是回答自己的问题,想必是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放下心来,道:“姑娘复姓司马,令尊可是司马一刀?”
司马覃不想说,江湖险恶,她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便不再说话,徐以承不见她回答,虽然不承认但是已经知道她就是司马一刀的女儿,登时欣喜,道:“司马一刀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刀客,不曾想今日竟然有幸见到他的女儿,真是在下的福气,难怪之前看你与江万秋过招时招法如此怪异,原来是司马家族的上乘武学,以姑娘武功,夺命三君,哼,就算是夺命十君也不在话下,姑娘,在下身上的东西关乎整个武林,更是关乎峨眉派的生死存亡,此时整个武林中人鬼乱窜,乌烟瘴气,外有东瀛人入侵,内有像这些人作乱,姑娘,看在都是武林正道同盟之谊的份上,求姑娘助在下一臂之力,这三人不识水性,只要姑娘拖住他们,在下就能脱身。”
听到此处,江万秋和左一鸣登时睁开双眼,两道寒光射向他,徐以承大骇,但仍是祈求的目光看着司马覃,江万秋随即紧盯司马覃,生怕她突然发难,不想司马覃却平静的道:“江湖恩怨我不懂,也不想参与,我只知道偷东西不对,你应该还给别人,正道的含义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爹告诉我,所谓正道,起码要做到光明磊落。”
徐以承听她不急不慢的说完,但最后一句说的他面红耳赤,江万秋和左一鸣听完也对徐以承露出鄙睨之色,放心下来,看来这司马覃是不会帮徐以承,左一鸣调侃着道:“哈哈,看来有句话说的是真的,有些人眼睛睁着,心却瞎了,有些人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却是亮的跟明镜似的,我呀,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徐以承知道在说他,脸涨的通红,羞愤不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正说话间,忽然船身猛地摇晃,里面的人登时大惊失色,江万秋和左一鸣面面相觑,同声道:“怎么回事?”想到自己不会水性,船一摇晃,便立即想到船是不是要沉?在船舱外面的燕十郎在船身摇晃时左右一个趔趄差点摔入河中,也是吓了大跳,对着船家大骂道:“不要命了,怎么撑的船?”
船家倒不怕,黄河本来就是水流湍急,横渡过河,水流急了撞击船身使得船摆动乃是十分正常,见这位客官竟然如此胆小,暗自窃笑,但惧怕他的淫威,不好作声,悻悻的道:“是。。。”
话音刚落,忽然又是一个大浪打来,推着船向下流飘去,燕十郎正要对船家发作,瞥眼见上游一艘大帆船正朝他们的小船方向驶来,顺流而下,十分快速,船头掀起的浪足以打翻这艘小船,登时大骇,四下一瞧,正在河心,不知这大船是否看见这艘小船,还是本就冲着他们的船,对船家大喊道:“撑快些!撑快些!”
船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眼看大船直冲过来,怎的不惊慌?即便他识水性,但这船可是他养家糊口的家当,可不能被大船毁了,抡起胳膊使出吃奶的劲摆浆,燕十郎见大船直奔过来,情势严峻,一猫腰来到船舱,江万秋和左一鸣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燕十郎道:“有一艘大船从上流直冲而来,看样子是冲着我们而来,大家小心。”
众人还在反应出了什么事时,突然船底破出一个洞,河水汩汩冒入船舱,三人大惊失色,徐以承却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有人来救我了,你们就等死吧。”
司马覃却一直纹丝不动,看不出喜悲,左一鸣愤愤的道:“要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攥紧手中的绳索。
江万秋看了眼司马覃,从靴筒里取出一柄匕首,道:“姑娘,你自己去逃生吧,若是能逃过此劫,希望你永远别去暗影门。”正要向绳索砍去,突然船身被剧烈晃动,里面的人登时身不由己的翻滚,手里的匕首被撞掉,霎那间,整艘船被河水淹没,水下更是暗流涌动激烈,加上大船的撞击,小船一刹间四分五裂,变成一片片木板,司马覃识得水性,但江万秋不会,在水里登时成了落下的石头,双手的绳索与江万秋相连,江万秋下沉,司马覃也跟着下沉,司马覃憋足一口气,极力登着双腿,好不容易将脸露出水面,又被江万秋拉下水里,双眼看不见,耳边全是哗哗水声,不由得心里开始惊慌:难道我就这样死了?父亲,救救我,我还没走到母亲面前,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啊。也许是父亲在天之灵感应到她的祈祷,忽然觉得脸上一疼,就像被刀割一样,司马覃登时感应到什么,在这事物被水流冲走之前抓住了它,那就是她的剑,之前一直由燕十郎拿着,此时或许燕十郎慌张入水时丢了,在水流的冲击下丢了剑鞘,剑划过司马覃的脸颊,使得她清醒,在它流失之前被司马覃抓住,此时江万秋已经落入河底,与司马覃的绳子绷得紧紧的,司马覃在背后用剑划了一个圈,绳子登时被砍断,身体得以自由,浮出水面,吸了一大口气,呛出鼻子里的水,然后又反身入水,双手得空,潜水轻松的多,直到河底,此时在黄河水里不以视觉为准寻找落水者,而且能做到位置精准,想来世界上也只有她了,江万秋是幸运的,他被救了。
而燕十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入水后便被河水冲的人仰马翻,武功再高,在湍急的黄河水里也是无用,几个沉沉浮浮便永远的不见踪影;船家倒是识水性,眼明手快,看准河岸,在落水一刹那便向河岸游去,却不想,有人从背后朝他射了一支冷箭,登时没了扑腾劲儿,也被黄河水无情的淹没;左一鸣和徐以承连着绳索,徐以承落水后使劲的拿腿蹬水,左一鸣死死攥着绳子,不肯松手,在徐以承快要力竭的时候,一张渔网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两人就被人打捞上岸,就如两条任人宰割的鱼,摊在大船的甲板上。
徐以承十分难受的咳嗽着,肺里呛进不少的水,耳边也听到左一鸣的咳嗽声,心里又十分庆幸,小命总算是保住了,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深红衣服、腰间挂着一把东瀛长刀,穿着木屐鞋,披着一头乌黑长发,背对着太阳,用看待宰羔羊的眼神注视着他,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意,他认识这张脸,登时大骇,这人正是柳生吉也,柳生七子中他排第一,想起他杀害峨眉派掌门陌桑时的狠辣神情,登时觉得如芒在背,难以平静,瞪大双眼惊恐不已,直喘粗气,小心的左右环顾,武士沿着船沿依次站列,左右各五人,均是双手环在腰前,看商品一样的看着他和左一鸣。
柳生吉也轻笑出声,道:“为了把你从暗影门的手里救出来,你看我动这么大阵仗,你就不说声谢谢吗?”双手一摊,左右环视了一下。
徐以承明白过来,自己偷得云柏汐的东西的事已经在江湖上传开,自然也被东瀛人关注,只是没想到会是柳生吉也亲自出马,选在河面上动手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最容易成功,东瀛人本就生活在岛上,四面环海,个个都是游水高手,在水中如鱼得水,任意自由,见徐以承除了发抖一字不语,柳生吉也也不生气,朝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人明白其意,走到徐以承二人身边,将渔网掀开,还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双手得以解脱,活动了筋骨,看向左一鸣,柳生吉也见他眼神不悦,道:“要我杀了他吗?”话音一落,身边的人立即拔刀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
徐以承惊骇不小,但也不想为左一鸣求情,道:“随你便,你想杀就杀。”
柳生吉也道:“哼,我不会杀他,他是暗影门的人,现在的暗影门可不是以前的暗影门,里面可是有我十分喜欢的人,要见我喜欢的人,得给她准备见面礼,喏,他就是了,至于你嘛,算是锦上添花吧,听说你拿走了一样我喜欢的人的东西,为讨她开心,我不得不帮她追回,你交出来呢,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徐以承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如今暗影门的门主是云柏汐,不仅令名门正派畏惧三分,更令东瀛人惧怕,是以现下东瀛人在占据几个山头后按兵不动,实则是不敢轻举妄动,暗影门名声大噪,云柏汐用度阔绰,目中无人,见谁不惯就杀谁,而她手中不仅有朱雀剑还有朱雀,自身还练就峨眉派至高武学-倚天剑法,而今在暗影门中门主,号令上千人,放眼五大派和东瀛人中,无人是她对手,如今在江湖上,不管多么豪横的英雄人物,听到云柏汐三个字,都会闻风丧胆,不敢再自称什么侠,什么雄了。
柳生吉也走近徐以承,弯下腰来看着他,眼神冷冽,道:“你交还是不交?”
徐以承本就惧他,此时他居高临下,不怒自威,气势犹如一头头狼,徐以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交出去的话,非死无疑,不交的话还有一丝活的希望,颤巍巍的道:“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
柳生吉也将信将疑,听到河水声响,眉头一蹙,忽地目露凶光,左手拎起徐以承衣领拖到穿沿,然后拔下腰间匕首,对准徐以承颈脖,吓得徐以承面色惨白,急忙道:“东西在我放在朋友处,没有掉入河中。”
柳生吉也右手停在半空,微微一笑,道:“谁?再跟我说话说一半,我可不会停下手。”
徐以承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不敢撒谎,道:“武当派的刘仲齐,被夺命三君追杀时候遇到的,途中我偷偷将东西放在他身上了,就是怕东西被夺命三君搜出,对他们谎称我藏到别处,现在刘仲齐去了峨眉山,通知武林盟主云柏汐要去峨眉山。”
柳生吉也见他一股脑的交代了全,冷哼一声,左手松开,徐以承身体一软,靠着船沿滑倒在甲板上大喘气,柳生吉也收刀入鞘,看着远处,道:“曾经云柏汐因为可怜你想嫁给你,崆峒派蔚之子还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现在看来,这两人的眼光都有问题。”这句话深深刺痛徐以承的心,茫然自失的坐着。
柳生吉也走到船头,道:“去峨眉山。”身边的人领命去告诉掌舵者,又四人分作两人一组,绑了左一鸣和徐以承进入船舱,关进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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