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痨(1)(2 / 2)
她被抓住了,那身后之人粗鲁地扯着她已经散乱的发髻,将她一路拖到众人被杀死后尸体堆积的地方,狠狠一甩,就让她半身靠在那尸体边。
身上沾了血,身下蔓延着血,热乎的,粘稠的,和着泥土沾着灰,余初阳看见,那日头下举起的大刀,闪着她的眼睛。
她醒了,过去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恐怖的梦。但身上的痛不会说谎,这睁开眼后,眼前的男人也不会。她看见一个男人在她身旁坐着,她猜,自己应该是活着的。
“你,你是……”她虚弱极了,胸口疼得喘不上气。
“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放心,是我救了你。”那公子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一旁的桌子,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给余初阳。
余初阳想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勉强坐了起来,却发现无能为力。
“你伤的太重,别勉强自己了。”
“您救了我……那么,除了我以外,您还有救下其他人吗?”余初阳怀着希望问着面前的人。
“姑娘能活,实属天意。”沉稳,不带情感的话语。他眼似玄夜,一身灰白粗布干净利落,发梳于头顶以一木簪为髻;右侧一缕青丝垂落,难掩风华。
余初阳一闻此语,眼泪就无声的塞满眼眶,流了出来。她看着这不熟悉的地方,第一次感到害怕。爹娘,真的不在了,不在了……
命中之事不可求,生者当以己为先。
救自己的,是江湖中人。往后的日子里,那位公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余初阳在惶惶不安中休养着。她怕,怕万一歹人发现她没死,追杀而来;她惧,惧那江湖公子知晓她的破败身子半道不医;她恨,恨自己娇滴滴的女儿身竟连为父母收尸都难!
“公子,小女子能再麻烦您一件事情吗?”身子好些,余初阳就趁着那公子为自己送药的空档,坐了起来对他说话。
“你说。”
“我想求您帮我能安葬我的爹娘,日后但凡有小女子……”
“可。”他并未多说什么,也没有抬眼看余初阳,仅放下手中的药便就出了屋子。
屋外的光照进来,他迎着光走出去,那一片看起来暖暖的日光,照着公子的乌发闪闪的,衣边染上金光,清风悄拂衣摆,端的是浩然正气,走姿如松。
原来,太阳升起来了。
他收留了余初阳,他和她一起,住在山的一个院子里。每个月总是有那么些天,严灯词会离开院子,是了,这个好心的冷面侠士,名唤严灯词。
伴着清晨的几声鸟鸣清醒,穿过树林子到另一头的溪里打水,生活做饭;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有时候是一个人,每天都是新一天的开始。余初阳的身边陪伴的不再是父母,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我们原先很少有交集,但相处的这一年里,他渐渐的愿意与我说话;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哪怕那几天只有我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他是一个君子,有些需要,即使我不说,他也会帮我考虑好;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呢?我自己觉得,应该是那次生辰吧……
这一日,是余初阳十六岁的生辰,如果没有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在新余府的屋子里,和父母一起过。空旷的山里,微弱的烛光摇曳,照亮她惨白的面容。她给自己加了两个菜,一盘时蔬,一碗面条还有一个红烧鱼。
“嗯,今年呢,虽然只有我一个,也是第一次只有自己一个,但是现在过得很安稳,而且女儿最近学会了捉鱼。”她笑了,轻轻用筷子敲了敲盘子里的鱼,撒娇地对着空气说:“这可是女儿自己捉的,做的呢!”她看着对面,屋里屋外静悄悄,没有人;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今天,严灯词不在。
“女儿希望,爹娘能保佑女儿,保佑女儿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这一年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余初阳哭了。她抱着碗,用筷子挑着面条,隔着烛火,她看见那朦胧中逐渐清晰的爹娘;那些美好的记忆,出现在她面前。泪水从眼里挤出来,她吃的很慢;她尝到——这泪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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