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良药解不了相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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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朱红色宫墙,在灼灼烈日下明艳得刺眼。

纳兰月朗一步步走在通往如玉宫的雨花石径上,只觉得一双足有千万钧重,每踏出一步都无比吃力。

花好被锦珂格格推入水中的画面一遍遍在心头掠过,如小刀般划出一道道伤痕。那滚滚而出的猩红色血液中,含着凉丝丝的恨意。

月朗的双手紧紧攥拳垂于身侧,面无表情地大步踏入如玉宫正殿的花厅。虽然他心里明白,锦珂嫁给自己亦是她的悲剧,却依然无法原谅她对花好的伤害,一丝一毫也无法原谅。

宁妃娘娘和锦珂格格分坐在铺着华美桌布的雕花木桌旁的锦椅里。桌上新鲜的水果,在这炎夏中显出难得的凉爽。

‘额娘万福金安。’月朗走到宁妃娘娘面前,规矩地行礼。

“起来吧。”宁妃摆了摆手示意月朗起身,她的声音很柔和,却又透出隐隐的沙哑,“来人啊,给额驸拿把椅子。”

“额娘,月朗今日进宫,是……”月朗儒雅地坐到宫女搬来的锦椅上,强压着心中的情绪缓缓开口,可话说一半,就被锦珂尖声打断了。

“不!我不要和他回府。”自月朗的脚踏入如玉宫的门槛,锦珂的眼角余光便一直紧紧地追随着他。可当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真的坐到眼前,开口说话时,她却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锦珂。”宁妃轻轻唤了女儿一声,又不好意思地冲月朗笑笑。

“额娘,锦珂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房去了。”锦珂嘟着嘴说罢,起身款款向闺房走去。经过月朗身旁时,她幽幽地望了他一眼。

其实,锦珂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盼望着月朗来接自己。可此时此刻,她却不敢同他回纳兰府去。她好怕,回到月蕊轩后,会听见最不想听见的话语,看见最不想看见的情形……

“锦珂这几日身上确实有些不爽快,还是让她留在我宫中静养几日,再随额驸回府吧。”锦珂回房后,宁妃温和地对月朗道。

“是。”见锦珂不肯和自己回府,月朗颇感意外,悬着的一颗心却落了地。俊美的嘴角,竟不自觉地漾起浅浅笑痕。

“对了,那个花好丫头怎么样了?是否安然?”自月朗进门起就一直盘绕在宁妃心头的话,终于止不住地问出了口。

“花好?”见宁妃竟然问起花好,月朗如被闪电击中般愣在原处。

“是啊,我听说那丫头落水的事儿了。”宁妃说着,美目中氤氲起晶莹水雾,“她,现在还好吗?”

“她……”月朗的心狂乱地跳动起来,他不知宁妃因何会忽然问起花好。可她眼中的担忧与疼惜,却是深沉而真切的。

“她还好吗?”宁妃说着,泪珠在眼眸中摇摇欲坠。

“月朗不知。”虽然能感觉到宁妃对于花好的善意,但斟酌再三,月朗还是摇了摇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花好落水之事,月朗的心中已筑起一道透明的冰墙。看似如常,可任何人任何事,都再难靠近……

???

锦珂格格称病不肯回纳兰府。这让纳兰家的上上下下都感到诧异与不安。而月朗的心中,却是难得的轻松与自在。因此,纵然纳兰恒硕和福晋再三催促他进宫去接去求,他都只是笑笑,遂一转身假装忘到了脑后。

倘若可以,月朗真的恨不得锦珂格格永远不要再踏入他的月蕊轩半步!这里,应该是属于自己和花好的。

三日后,皇上启程去圆明园避暑。宁妃娘娘和锦珂格格亦要随行前往。纳兰月朗虽也要跟众朝臣护驾同行,却不需随侍左右。

长身玉立于如诗如画的福海边,望着碧水中含苞待放的莲,月朗再难压抑心中层层叠叠的思念,开始时时盘算着要如何再去落花别苑看他的花好……

???

灼灼日光洒在翠叶间的朵朵花儿上,雅致的落花别苑笼罩在清新的芬芳中。

“格格,格格……”芸儿端着一盏薄荷茶,穿过一株株茉莉花来到忍冬花架下,有些焦急地唤道。

“啊?”坐在忍冬花下细数着花瓣的花好,如梦儿被惊醒般轻轻回眸。纵然在灿烂的日光下,她清秀的小脸依然显得有些苍白。

“格格,你怎么又在发呆啊?芸儿喊了你半天都没动静,吓死芸儿了。”芸儿将手中的薄荷茶放到花好身旁小小的竹桌上,嘟着嘴不开心道。

“我没有发呆啊!”花好看着芸儿,轻声道。

“格格,你如果心里难受,可以哭出来的,不要闷在心里。”芸儿倒了一杯薄荷茶放到花好手中,小心翼翼地道。

“芸儿,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在数花瓣。”花好抬头看了看藤蔓上那一朵朵洁白或鹅黄的忍冬花,眸中漾起湿淋淋的笑意,“我虽然很想很想月朗,可是真的不能再掉眼泪了。就算是为了他,也要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勇敢起来。”

花好温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已能感觉到若隐若现的胎动。她心里很害怕,怕自己和月朗会一直这样被命运生生分离。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日子,总要缓缓慢慢的过下去。虽然自己被困在了这里,但还是要努力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芸儿,你看,这院中的忍冬花,茉莉花,栀子花和百合花都可以入药,咱们把它们收集起来,让小春子拿出去送给那些买不起药的穷苦百姓吧。”

“好啊,只要格格开心,芸儿怎么都好。”见花好的情绪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芸儿开心地点点头,“对了格格,这忍冬花,明明开在夏天,为什么叫忍冬呢?”

“嗯,这忍冬花清热解毒的效果是极好的,因此治疗很多病都不离开它。”花好微微蹙眉想了想,柔声道,“其实,人熬过一场病,就像忍过了一个寒冬。大病初愈时,也就是春回大地时。”

明媚的日光透过婆娑的叶影与花影落在花好清秀的小脸儿上,她轻轻合上眼,细细感受忍冬的芬芳。只可惜;这么好的药,却治不了自己和月朗的相思病。

他们,究竟要忍过多么冷冽漫长的寒冬,才能等来命运的春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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