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谁家才子落街头(2 / 2)
望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到自己竟沦落到以替人代笔为生,月朗不禁苦笑。
因为舍不得典当那管玉箫,月朗不得不在集市的一角支起一个代写信函家书的小摊子。
本想着,即便凑不齐买马的银两,也总能换些住店吃饭的盘缠吧?却不想,几个时辰过去了,竟连一个铜板都没看到。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看着日已向西,集市渐散,月朗自嘲地苦笑着收拾好简陋的摊位,背起包袱忍着碌碌饥肠向前走去。
月朗行到郊外的湖畔,缓步踏上一座木桥。凭栏望着湖中在秋风里轻颤的枯荷,心内本就浓得化不开的愁,又多了几分苦涩。
如血残阳中,月朗缓缓取下腰间的玉箫。任秋风扬起衣袂,他轻轻闭上眼,将凄迷心绪悠悠化作一曲《相思赋》。
凄婉而缠绵的旋律,同枯荷一起摇曳在粼粼波光间,如诉如泣,缱绻旖旎……
月朗正沉浸于魂牵梦萦的思念中,忽而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的后勃颈。他有些惊怔地睁开眼。
“玉兔儿!”月朗回眸,迎上一双黑亮而温顺的圆眼睛,心内涌出的惊喜,让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见到自己的主人,玉兔马的眼中亦漾起点点水气,它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欢快地舔着月朗修长的手指……
“马…马…我的马……”月朗正轻轻抚摸着玉兔马的耳朵,一个含着吴音的男声忽而由远及近地传来。他闻声抬起头,只见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正踉踉跄跄地朝这边奔来。
“在下林朗,见过先生。”见此情形,月朗忙迎上前去,礼貌地对中年男子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下正牵马徐行,这马儿突然发了疯似地挣脱缰绳,向这桥上跑来……”男子气喘吁吁地说着,不解地抖了抖手中的缰绳。
“是这样的,在下是北京人,特来南方寻亲。不料经过此地,马匹却被贼人偷了去。”月朗见面前的男子面容极和善,便将自己的遭遇简单感知,“这匹马儿名唤玉兔,正是在下的坐骑。”
“我如何知道,你说得是否属实?”男子理了理长衫,细细打量月朗一番。
“这……”月朗望望男子,又望望玉兔马,为难地欲言又止。
“呵呵,在下看林兄弟也不像说谎之人。”看着月朗的神色,男子沉吟片刻,温和地笑了笑,“这难得的千里马,是顾某花一百两纹银买的,你若能出八十两银子,顾某便忍痛割爱,将这什么玉兔归还与你。”
“这……在下身上,并无那么多银两。”听闻顾老爷的话,月朗的唇角不由得抽搐两下。
看着月朗白净的脸庞渐渐染上了天边晚霞的红色,顾老爷了然地点点头。
“我知林兄弟寻亲心切。不然,你将这管玉箫赠予顾某,可好?”顾老爷轻叹口气,指了指月朗手中的玉箫,挑眉问道。
“不!这玉箫于在下而言,珍贵至极。”月朗果断拒绝道,小心地将玉箫挂回腰间。
心中,忽而涌出翻江倒海的思念与无奈,似要将月朗淹没……
“这样吧,你答应顾某一件事,待事情办妥,你便可骑着你的玉兔马继续上路。”看着月朗眼底的惆怅与茫然,顾老爷慢条斯理地道。
“顾先生,请讲。”虽是初相识,敏锐如月朗,已感觉到了顾老爷的善意。他看着他,认真地施了一礼。
“顾某看得出来,林兄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否请林兄弟去我家中,做犬子的先生?”这位顾老爷,虽仕途坎坷,却也是这江南一带颇有名望的才子贤士,可唯一的爱子,却是顽劣至极。
“这,在下着急赶路……”月朗为难地说着,不由得俊眉深锁。此时此刻,他真恨自己不能生出一双羽翼,无法乘风与花好相聚……
“顾某知你的急切。可是,你现在这般情形,如何上路?”顾老爷指了指夕阳余晖下蜿蜒曲折的漫漫长路,语重心长地叹口气。。
“这……”月朗还在思量着如何婉拒,空空的肚腹却不适时宜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在下顾安良,请林朗兄入府,为吾儿赐教。”顾安良如兄长般轻轻拍了拍月朗的肩膀,遂抱拳郑重地道。
夕阳渐渐隐入西边的青山中,唯留下丝丝云霞,与东边天际初生的新月,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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