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1 / 2）

每个人都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很多时候远离不是厌倦，妥协不是服从。

“让我好好算算，运动会结束之后，就是月假。”王朵掰着手指头，无限盼望的看着头上香樟叶。

程炎香翻了个身，无聊的摁着秒表，生无可恋的叹一口气：“月假之后月考，荣登红榜踏大专，喜迎电子厂。”

“你平时也好好努力嘛，实在不行上了大专，那就去专升本，我也会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到时候你专升本的话，我就能给你提供一手资料。”

“刘思扉，你呢？你放假打算干什么。”

王朵和程炎香躺在草坪上，二米高的香樟树错落下青葱的阳光，刘思扉撑着身体，闭着眼感受鲜活的风。

“能活一天算一天，想那多干什么。”

王朵颇为咦惹的啧啧几声，嘟起来的嘴唇和鼻尖仅隔一厘米：“大哲学家。”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人把自己想做的、期待的、想要的一切都寄希望于未来，那是不会快乐的。”

“哪里有那么多快乐啊，我们根本都没得选，不上大学就进厂，进厂没几年就各种逼婚，再和一个看着不恶心的男人生儿育女。”

一阵风吹动香樟树叶，形成一层层的反光，掀开了细细的视线，不远处教学楼的蓝色屋顶就这样落入眼中。

刘思扉就这样坐在小土包上，膝盖磕着下巴，看着那些忙碌又渺小的蚂蚁，默默的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们就是大城市的陪跑，我见过什么啊，我海鲜都没吃过，别人朋友圈晒个图，我认都不认识。”

王朵看着天上那朵大大的云，青绿色的山美好干净，像是北宋画家珍藏的一副绝色。

“你们怎么都这么丧，等我们去大学了，不也能见见世面了吗，还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程炎香笑着扯两人的衣服，试图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难受。

“是，去了大学一出来，就要去工作，每个月还要给弟弟汇钱，还得养自己。”

“就连初中那时候发的营养餐和学生奶，都得拿回去给弟弟吃。他们去吃海鲜去迪士尼去三亚，就把我一个人丢家里，每天吃点白粥。”

王朵说着说着突然更咽起来，眼眶忍不住湿润：“很多事情，都没得公平讲，反正下辈子我是不想当人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也不想做人。”刘思扉眼中流露淡淡笑意。

小小蚂蚁闯入错综复杂的草根中，然后消失不见，也许算不上消失，但它就算侥幸逃出，也不会有人认识它。

“其实，我也不想当人了，如果不是放心不下我妈，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以前有时候生病，都没人想搭理我，给老师请个假，他们都觉得丢脸，张不了那个嘴。我就听着他们吵来吵去，那时候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小时候他们就把我丢在别人家里，我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多吃了个水果别人就说我没家教又自私。我和我表妹在家里玩，被门夹断了手指，我也不敢和别人说，我怕他们骂我做作。”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做人，我不要做人了。”

王朵和程炎香低怂着肩膀，断断续续的抽咽声伴随眼泪痛苦无奈，未来是一件让人如此恐惧的东西。

她的骄傲不是因为没有东西再来阻挡她前进，而是她付出的一切清楚的告诉她，我们会赢的。

铅球骨碌碌的压在草坪上，在一众人的惊讶之中，她一步步的捡起了球。

“七米啊！”

王朵还是红肿着眼睛，拿着米尺呆呆的看着刘思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