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鹿，野狗，活着的人。（1 / 1）

8月末，夏末的午后……

持续三天的暴雨终于停了，清凉的空气充满湿润甘甜的味道。随着太阳再次开启炙烤模式，水气迅速蒸发，在城市的上空化做一道彩虹。高耸于城市之中的建筑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通体发亮，像极了一柄柄闪着寒光直刺天空的宝剑。

宽阔的马路被积水彻底淹没了，低洼处的积水足足有半米深，早已没过了路肩，把人行步道方砖间一米多高的各种杂草以及一排笔直粗壮的行道树全都泡在水里。蝉鸣，鸟鸣，甚至还有蛙鸣，大自然奏响了自己的乐章。不远处，还有十几只野鹿在水中追逐嬉闹。

人类建筑和自然动物就这样异常唐突的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却毫无违和感。

砰…砰…砰…三声枪响止住了才演奏不久的自然乐章，野鹿群随声也停止了嬉闹，踏着积水一路狂奔逃窜。野鹿群的后方，一位高大健硕的黑人青年，嘴里骂骂咧咧的喷着垃圾话，脚下狠命的踩着油门，成功的把这辆大功率的皮卡车，在极短时间内飙到了140公里的速度，在满是积水的马路上，溅起两道水浪。野鹿群跑的很快，但任凭野鹿的身形再灵活，速度再敏捷，终究还是败给了发动机。在追逐了数百米后，黑人青年驾驶着皮卡车冲入了鹿群，用最简单，最暴力的方式撞死了两只鹿。

“乌迪迪，你这傻子，刚才我真希望你没撞到鹿，直接把自己撞死。”

“蒂亚戈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乌迪迪啊，不到100米的距离，连放了三枪都没打中，你以后还是别用枪了，太丢人了。”

乌迪迪从满是碎玻璃的驾驶室里爬出来，听着对讲机里同伴的戏虐嘲讽，开启了垃圾话反攻模式。

“我打不准就因为你俩弄个无人机在我头顶上跟着，以后少特么跟着我，干点正事不好吗？非跟着我，莫不是你俩看上我这健硕的肉体想出柜了。”

随后就是三人长达十多分钟的伦理+生殖器官语言互怼时间，从爷爷奶奶开始一直诅咒到了兄弟姐妹，不过三人也并不忌讳这些。

此时，死鹿的血腥味已经散开，很快就招来了附近游荡的野狗。街角转弯处，最先赶到的两只野狗已经呲起了獠牙，吠叫着向同类发出信号。如果只是三两只野狗，那并不能对乌迪迪这样强壮的男人产生威胁。但在这座城市中，这些杂交的野狗依靠着群体的优势，俨然成为了城市中顶级的捕食者，超过十只野狗，就足够对手持武器的人类产生严重威胁。野狗在陆续逼近，事态不允许乌迪迪继续和同伴粗口斗嘴了，他朝天空放了一枪，枪声暂时逼停了野狗朝自己包围的态势。趁着这个间隙，把一只较大的死鹿扔进皮卡车，再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驾驶室里的碎玻璃，迅速驶离了事发地段。而留下的那只小的死鹿，很快就被赶到的野狗群撕成了碎片。

晚上8点15分，没有喧闹的人群，没有车水马龙，记忆中本该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的城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当然，城市中那些建筑的玻璃幕墙依旧反射着月光，只是白天直刺天空的宝剑，到了夜里就变成了墓地里一根根墓碑，处处散发着幽冥的冷光，就像鬼火一样。

有墓地，有墓碑，就一定要有守陵人。

海洋之眼酒店，城市南部海边的一栋30多层的豪华酒店，依旧灯火通明。高耸的电网在酒店门前围出一片宽阔的空地，篝火已经点燃，烤架上的鹿已经飘出肉香。围着篝火摆放着十几张餐桌，大概30多人正在互相攀谈，陆陆续续还有车灯从远处驶来，

“其实仔细想想，现在的生活真的比过去要幸福很多啊，有饱饭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汽车开，有朋友，还有女人，你们说是吧。”

乌迪迪赤裸着上身，一身健硕的肌肉在篝火的映射下闪着油光。提着酒瓶一边喝着一边扯着嗓门大声说着话。乌迪迪走到烤架旁，把正在切鹿肉的金发美女一把搂入怀中，厚实的嘴唇带着浓浓的酒气直接贴在了金发美女的脸上，另一只手直接伸进金发美女的上衣里，在丰满的胸部上肆无忌惮的搓揉了起来。

“滚，离我远点，死了这条心吧！再敢碰我一下，立马开枪崩了你！”

金发美女冰冷的回答，以及比回答更冰冷的眼神让乌迪迪在这盛夏之夜也清晰的感到了一丝寒意。此时的乌迪迪没有喝醉，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再骚扰这名叫克希尼娅的俄罗斯女孩，自己搞不好真的会被她一枪打爆脑袋，成为一具街头的尸体，和那只被自己撞死的小鹿一样，被饥饿的野狗群撕成碎片。

于是，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乌迪迪很是尴尬的坐回到了自己女友的身边。

在曾经的那个世界中，乌迪迪生活在非洲大陆上最贫困的国家，最贫困的村庄。他出生不久就成了孤儿，没有受过任何教育。从有记忆开始，生活除了饥饿就是战乱。乌迪迪本来的命运，要么是饿死，要么病死，要么是死在毫无道理的部落屠杀中，总之似乎是没有活着的可能。但命运选中了他，他和身边的人一样开始犯困，开始昏睡。当乌迪迪醒来时，他发现除了自己，绝大多数人都永远不会醒来了。然后空荡荡的村庄里，他人生中第一次吃饱，第一次穿暖……再然后，乌迪迪被同样醒来的人们发现，把他带到了城市。在城市里，乌迪迪学会了认字，学会了开车，学会了作为醒来人该会的基本的生存技能。直到18个月前，他被派遣到这个叫177号留守地的地方，认识了他的女朋友——帕尼塔。

如果按照种姓制度来说，在曾经的那个世界，出生在印度的帕尼塔属于最低种姓之下的贱民，14岁嫁人，16岁成为母亲，她和丈夫以及4个孩子一直生活在德里的贫民窟之中。帕尼塔也是幸运的，随同她丈夫和4个孩子一起永远沉睡的还有延续了几千年的种姓制度。醒来的她不再是贱民，不需要再生活在肮脏拥挤的贫民窟里。和乌迪迪一样，她也学会了作为醒来人该会的基本的生存技能。并在24个月前，作为首批40名成员，31岁的帕尼塔来到了177号留守地。

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不会因为醒来就轻易改变，作为印度人，帕尼塔还是不习惯吃肉，更接受不了喝酒，米饭咖喱的组合对她来说已经是美味了。同样的，帕尼塔也不介意自己的男朋友乌迪迪公然调戏别的女人，一是因为作为曾经的印度女性，骨子里对男性的那种服从，二是因为，这是现在新世界的需要。

“你应该去抓一只羊回来，似乎喜欢吃羊肉的人更多一些。”

看着自己的男友灰溜溜的回到自己身边，为了避免尴尬，帕尼塔主动找个了其他的话题。

“副处长过生日，还是应该考虑他的口味吧”

“那你应该去抓一只牛回来，他们欧洲裔的更喜欢吃牛肉。”

“但我的帕尼塔是印度人，印度人是不吃牛肉的，所以才抓了鹿。”

这就是帕尼塔喜欢乌迪迪的地方，虽然这个小自己三岁的黑人青年平日里污言秽语，粗鲁不堪。但那副强壮的身体却真的让自己欲罢不能，而细腻善良的心思也同样让自己着迷。

“你知道的，我还是不习惯吃肉”

帕尼塔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轻声的回答。

“或许多吃点肉，就能怀孕了。”

不等帕尼塔回答，乌迪迪就把手中一块烤的半熟的鹿肉塞进了帕尼塔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