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养病(3)(1 / 1)
姣绒感觉到嘴唇一阵干涩,余光瞥到榻边木柜上的一杯茶水,犹豫了片刻,伸出细长的胳膊将杯子拿了过来,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这茶水还是温热的,也不知是刚刚放到这里,还是定时换了温的。
因为实在太渴,姣绒在探了水温后想都没想就把整杯水喝了下去。等她打算放下这茶杯时才猛然发觉,这茶杯通体都是正黄色,上面的纹案都是显眼夺目的龙纹。
这一刻,姣绒吓得睁大了眼睛,险些把这茶杯摔到地上。她警觉地再次扫视起周围的一切,昨夜的记忆慢慢地回归了脑海当中。
姣绒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希达将她塞进柜子里,之后她好像就晕了过去。如果后续她没有被二阿哥身边的人再搜查到,那她大概率会是被皇上身边的侍卫给救出来的。
那么这里是……
姣绒攥着手里的正黄色棉被,瞳孔震了震,一把将其掀开,快速地在榻边穿上平底旗鞋,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顾身子的虚弱,立刻向外跑去。
就在姣绒要踏出乾清宫厢房门槛的那一刻,站守在门口的乾清宫太监顾问行将她拦了下来。顾问行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嗓音清澈道:“姣绒姑娘,你醒了?先回去歇歇吧,奴才先让御膳房给您把膳食送来,您一会儿多吃点,补补身子。”
这话听得姣绒一阵发愣,她嘴里念叨了半天“我”,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姣绒沉默了几秒钟,先低头给顾问行请了个安:“顾公公。”
“不必不必。”顾问行将姣绒拉起,依旧温柔道:“这儿是乾清宫的厢房,昨日宫里出了刺客,皇上念在您协助抓捕刺客有功,特允你在乾清宫养病,这可是相当大的恩典,你有福了。”
“我……协助抓捕刺客?”姣绒一脸疑惑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眉角轻轻蹙起,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是啊,宫中的刺客已经全部被送进了慎刑司。您昨日受苦了,御膳房的人一会儿便会送吃食来,皇上还让太医院的太医为你诊脉开了药,对你是十分关照了。”顾问行算得上是皇上跟前难得好脾气的大太监,这会儿轻轻勾着唇角,对姣绒很是友善。
一听这话,姣绒表情一怔,她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顾问行的话:“全部被送进了慎刑司?”
希达也被送了进去吗?姣绒眉角皱得更加紧了,若是因为保下她而让希达进慎刑司受了酷刑,那姣绒估计一辈子都会沉浸在这份内疚的苦痛当中。
“是,你放心,慎刑司的人会讲他们严刑拷打,绝对不会让你白受委屈。”顾问行还以为姣绒感到冤枉,哄她的声音更轻了几分。
姣绒的眸子微沉,狠狠咬住了下唇。这皇上不是号称以德服人的吗?这会儿怎么不发扬他的仁政风格了?她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与希达相遇,竟然会是这般景象。
想着,姣绒难得用最柔软的感性将理智全部打翻。她眼睛一闭,轻轻推了顾问行一把,抬脚便闯了出去,声音冰冷:“我要见皇上。”
“哎,姣绒姑娘!”顾问行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姣绒跑远点背影,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追上去。
皇上这会儿刚上完早朝回来,正背着手与梁九功从院子里走向正殿,嘴里还念叨着朝堂上的那些烂事:“这群朝廷上的老家伙在后宫安置的眼线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昨夜的消息封锁得那么严实,今日早朝居然还能一个个的在朕面前启奏慰问,当真是想让朕把整个紫禁城的宫人全都严筛一遍吗?”
梁九功跟在皇上身后慢步上了台阶,抚慰道:“皇上,依奴才看,今日朝堂上启奏的那几个大臣都与太后平日里关系密切,这公然慰问,可能也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皇上冷哼了一声,神色很是不悦,可就在这时回廊下忽然走来了一个衣上布满灰尘的宫女,正是昨日刚被救回眼下还十分狼狈的姣绒。
看到姣绒急匆匆地走来,皇上顿住了脚步,略有不解地看着她挑了挑眉角。
“奴婢给皇上请安。”许是刚睡醒还比较迷糊,姣绒急得忘了先前皇上告诉过她的礼仪,二话不说就跪到了皇上身前,轻喘了几口气,组织着语言。她现在贸然地想去救回慎刑司的希达实在太难,也没有理由,可那毕竟是她年少时最好的玩伴,是相当于她家人一样的存在。
顾问行在后面追了几步才追到几人跟前,也跟着喘起了粗气,躬身对着皇上行李:“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一眼姣绒尚未恢复血色的一张小脸,眼神有些埋怨地看向了后面的顾问行,冷淡道:“谁允她出来的?”
“奴才……”顾问行柳眉轻蹙,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可跪在前面的姣绒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声音很是沙哑:“是奴婢自己要来的。”
说着,姣绒抬眼对上了皇上的目光,满眼尽是冷漠,虚弱地问道:“皇上,昨夜乾清宫的那些侍卫,可是都被您处置了?”
听到姣绒这么问,皇上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姣绒此刻的目光里带着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那种脆弱和无助,像是被吓惊了的兔子,双耳早已垂下,只剩下一双通红的眼。
“嗯。”皇上静静地看着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这群人在朕的眼皮底下祸乱后宫安宁,朕自然不会轻饶,你不必忧心。”
姣绒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她无法想象希达去慎刑司那样的地方遭遇酷刑。姣绒喉口微动,眼神四下转得尽显慌乱,她在脑海中迅速地措好了辞,抬头说道:“皇上,昨夜奴婢遭那些侍卫追杀,其中有一个侍卫在暗中救了奴婢。奴婢恳请您让奴婢去慎刑司将那个人领出来,那是奴婢的恩人,切不可被误判啊!”
姣绒此时的状态与平常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那股她身上不屈不挠冷漠如冰的气势完全消散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家最本质的柔情和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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