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章(1 / 1)
从初春走来至此已然入夏,春夏之交雨水尤多。山林本就水汽充足,山脉又聚云气,故而至半月前入此山难见天日,偶尔洒落日光也是转瞬即逝,并不长久。连雨湿闷,他并不上心,对于放晴也不多期望。
寻了一处山崖躲雨,他不在意雨水,可行李在意。入山的几日还不时遇到樵夫猎手,现在已是人迹全无,山林深密,长虫野兽越是多有。不久前还有林虎想伤人,他只管走路,老虎跟了一路,还是不敢上前,纵身而走,想来也是饿久了,不然山林野兽少有伤人意。这老虎不是想夜里风寒,来送大衣的?他摸了摸下巴,这么一想还是头好虎。
山水流转,水声时常可闻,只是多被繁盛草木掩盖,拨开草木就是山涧小溪。出山沿着水流走是最好指路牌,他只是不急,哪怕兜兜转转半个多月。
他一直穿着黑衫,说是耐脏,出门在外自然活得粗糙一些。那个竹杖至今仍旧青翠,不见衰败。背的竹箱与竹杖是一样的就地取材,手艺还过得去,青竹排列,别有风采。又多了一份手艺,所谓技多不压身。今后的生活是大大的有着落。
野山野水自是独有风景,那些名山胜水耐何名气太大,时时都是游人如织,少了自然之味,出尘之气。辛辛苦苦跑一趟,难不成是去数人头?
故而宁愿在这野山深处多打转时日,风水独好人更好。这般心思不知高出别人几个天下,越是这么想他越发走得慢了。
风云变动,一瞬日光下移,竟有长虹挂涧!心情大好,一步踏空,再一步已是在长虹之上。凌空虚渡,踏虹而行,仿佛是彩虹桥凝成实质!
日光流转,流云不定,长虹越见模糊。长虹消失时他已跨过山涧,山涧好似以长虹桥迎仙人!横跨此涧三十佘丈。
入夜虫声更重,山中阴雨日夜本就难分。他一步步踩在泥泞里。黑暗无法阻他的脚步,这样清闲的步行不会多好,接下来丈量这方天地,不是什么简易的事。看不得这样仔细。
渐渐地走到了山顶,是一片裸露的岩石,夜寒风重吹得他大袖瓢摇。他盘膝而坐,屏息凝神,是他多年的习惯了。
这风是天地大息,风过大地,山野,大川,大海。天地一呼一吸,大道之迹。
突然他握紧膝上的竹杖,一跃而起,凛冽的双目直刺天宇。
竟有人窥视这方天地!
他身上的气势暴涨,脚下大山震动不己,偏偏气势又极为凝聚,只限于此处,半点不外泄。此山峰之外无人可查觉!在这般气势之下整座山峰声响立绝,无数野物趴下地上不敢呜鸣。
他一身气势几乎凝成实质,直撞天上,云海当场炸开,曝露出大片星空,一瞬间山中亮堂起来。天空似被撞出一个窟窿!
天空传出一道闷啍,那道窥视的神识急速退去,转瞬千百里,他的气势不减反增,直追而去。
气势汹汹!
遥隔千万里外的白袍人神魂动荡,一片混沌,七窍缓缓流下淤黑的血,紧闭的双眼张开,神色如常,早有预料。本来就是一场试探,即使吃了小亏,也不伤根本。
山顶的他气势收敛,原本充沛天地的惊天气机消散。他身上的气势一跌再跌,最后竟有止不住的势头,尤如一步踏进悬崖,下坠之势越来越快!气势全无,显然是跌到谷底了。
他瘫坐下来,连吐几口鲜血。
他背了竹箱,提着竹杖,一步就是十丈,离开此处,气息起伏不定。顾不上平稳气息就动身离开,这段路未必能平静,这种试探来的不少。甚至于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人已经快按耐不住了,谋划一场大行动。
能往后拖一拖都是好事,但他们能找到自己就说明了屏蔽气息的手段已经不好用了。
(本章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