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后想要赐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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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姨祖母,太后娘娘,是个狠人。

她与我祖母——也就是我祖母,同出生于太原张氏。

两人虽是姐妹,却不是一枝。

我祖母随父母定居太原,而太后娘娘则是随着父亲外放荆州。

祖母养在深闺,却是个敢想敢做的性子;太后娘娘虽然随着父母外放于民风剽悍的荆州,但却长成了一个循规蹈矩,再谨慎不过的性子。

前朝末年皇帝昏庸,战乱不断。太原张氏和当今皇族李氏一样,被赐罪株连,满门抄斩。

祖母在父母的遮掩下,带着几个忠仆跑了出来;而太后娘娘则是因为病重,被父母留在荆州而逃过一劫,等到我祖母找到她时,已然奄奄一息。

祖母和太后娘娘作为太原张氏唯二幸存的血脉,自然只得在这乱世中相互扶持。

她们先是从荆州逃到台州,又收敛了一批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女子。我祖母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带着几个忠仆在台州东祁山脉中干了一件惊天破地的事情——占地为王,收容着这一堆家破人亡的女子,建立了一个娘子寨,一只娘子军。

昔年不知多少人感慨可惜我祖母不是个男儿身,皆赞叹祖母有勇有谋,若我祖母是男子,定然可以逐鹿天下。

少有人知道,这个娘子寨,明面上是我祖母一手建立的寨子,可其中细则后勤,皆是太后娘娘一手把控。

张氏昔日虽为大族,但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如今只剩下祖母和太后娘娘两个女子,树大尚且招风,更别提张氏这株已然倾覆的古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乱世中,多得是人觊觎张氏遗泽,也多得是人忌惮张氏起复。

我祖母一个女子如此强势,靠着娘子寨好不容易在这乱世求得一声喘气,若是让人知道张氏双姝皆如此厉害,只怕是祸非福。

因此太后娘娘一直安静的当着祖母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娘子,直到李二祖父带着大军一路打到了台州。

李氏势大,又与张氏有旧,且皆是与前朝有血海深仇。祖母和太后娘娘权衡之后,也一并加入了李氏的大军。

再之后的事,就是张家二娘子成了我祖母,张家五娘子成了太后娘娘。

张家与其他世家不同,家中女子教导甚为上心,昔年在时,张家是唯一一家愿意接回出嫁的姑子,也并不因姑子再嫁而觉蒙羞的家族。我祖母和太后娘娘身为张家女子,自然愿为张家血仇献出全部。

张家二娘子亲自上阵杀敌,而张家五娘子则嫁给了李二祖父,为李家坐镇后方——自太后嫁给李二祖父之后,军需再无半点遗漏。

先前已经讲过,太后娘娘是个狠人,她与我祖母不同,能忍常人不能忍,昔年先帝后宫几多佳人,皆是功臣之后,这个皇后娘娘的位置并不好坐。

可时至今日,先帝早已驾鹤西去,一众嫔妃也死得死疯得疯,太后娘娘依旧端坐长乐宫,纵使皇后娘娘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如何放肆。

下了一晚并早上的雪,虽然宫中早已派人打扫过,但又起了浅浅的雪痕。

宫中无级不可乘轿,我在宫门前下车,早有小黄门识趣地拿来暖手炉并手笼,又有黄门殷勤上前为我遮伞。

景公公带着我亲自走在去长乐宫的路上。

昔年我离宫时,慌不择路。而如今再走这条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时,却意外得十分平静。

这高高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尽头,幼时我只觉得这宫墙过高,若是老是在宫中关着,岂不是人都要被憋疯去?如今我却觉得这宫墙虽然巍峨不已,但也不过如此。

它只关得住愿意被它关的人,若是人心里生了翅膀,便总有一天能飞出去。

景公公许是看我走得过于寂寥,便小声和我搭话:

“单娘子小心脚下,太后娘娘听闻娘子回京的消息,已经念叨娘子半月有余了。”

这是在告诉我,太后娘娘待我一如从前,我也不该和太后娘娘生分了呢。

我怎么会和太后娘娘生分呢?

若是当年的我,只怕现在已经是小女儿态了,但永东这五年,终究是没有白呆:

“我在永东的时候,可想念娘娘宫里的马蹄糕了,只可惜找遍了永东的厨子,也做不出宫里的味来。”

景公公就笑了出来,“那可赶巧了,听说您回来,太后娘娘昨晚就吩咐御膳房,今日一早就给您做上了,只等您去吃呢。”

我与景公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长乐宫,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沁柔姑姑亲自在宫门处迎我,见我到了,忙招来小宫女为我拂雪换衣。

跟随沁柔姑姑穿过长乐宫长长的回廊,才走到了正殿。

太后娘娘就坐在正坐上,我跪在殿下的软垫上,恭恭敬敬行了礼之后,才抬起头便见到太后娘娘从坐上起身,亲自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

我从小便是宫中和镇国公府两头跑,单家并这宫中,最受太后娘娘宠爱的就是我和姑姑。

幼时我常常在宫中胡闹,被我惹哭的皇子公主不计其数,可我从未受过重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宠爱。

太后娘娘与祖母从乱世中一路扶持走过,此中情分再不用对他人多说。

祖母去的时候,太后抱着哭到不能自已的我默默流泪,世人都说太后娘娘心坚如铁,可我知道,太后娘娘不过是不得不心坚罢了。

分明不过是五年,可太后娘娘却像老了十岁。

太后娘娘抓着我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她挥挥手,沁柔姑姑就会意地带着其余宫人退下,殿中只留下我与太后娘娘二人。

太后娘娘将我拉到软榻旁坐下,仔细打量打量了我,才问:

“在永东一切可好?”

我虽是知道太后娘娘并未变,但终究还是比之前要谨慎许多,斟酌了一下才回:

“回太后娘娘的话,永东一切安好,出发前叔祖母还请我和太后娘娘说,家中一切无恙,要太后娘娘安心呢。”

我自认为自己装得很好,却猝不及防被太后娘娘赏了个暴栗,我摸着头愣在那里,却看到太后娘娘笑了起来:

“在姨祖母面前装什么装?你小时候的尿布姨祖母都给你洗过,你这眼睛一转啊,姨祖母就知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了,叫姨祖母吧!”

姨祖母笑起来倒是年轻了几岁,看到太后娘娘这个模样,我心中松了口气,才真心笑了起来:“出发前,叔祖母正张罗着给家中族学聘请山东大儒东阳先生过来授课呢,想来现在先生已经在永东了。”

我一边说,一边哼哧哼哧地吃着小桌上的马蹄糕,姨祖母拿着帕子替我擦掉嘴边的糕末:“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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