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魂归何处（1 / 1）

80时年代在村里有个远近闻名的铁打医生刘公，专治疗各种的铁打扭伤。刘公长得白白胖胖，一个大肚腩。诊所在祠堂不远处路边的一个50平方的平房里，里面摆放着简单实木椅子和办公桌，办公桌上放有一些纸和笔、一个号脉的垫子、一个电筒。办公桌旁边放着2个专用y字型承脚器。在一块拉帘式白布后面放着一张90厘米宽的单人床，旁边间隔一个配药房。

刘公平常在诊所配药或者看报纸，有些村民出山前或者回家路上会到这里拉拉话，可能是顶上吊扇在夏天里显得格外凉爽，夹杂着扇叶转动声聊起话来更有氛围。每当看到诊所前放着摩托车就知道有异地或者城市里人过来找刘公治疗。

有一次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初中的孩子，一蹦一蹦地走进诊所。

中年的男人一进门口着急地说道：“刘公见到你真好，孩子扭伤了脚走不动。”

刘公招待孩子坐在桌子侧面，中年男人在背面。简单寒暄两句，中年男人随手拉了一张没有靠背的方形凳子坐下。

孩子把手放在号脉垫上，刘公号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示意孩子换另外一只手。

刘公要求孩子把扭伤的脚放在y字器上，用手按了几下脚部的位置，直到按到伤处，孩子发出痛苦的叫声。这时在旁边玩耍的几个小孩子听到声音趴着门边上来，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刘公只顾着和中年男人说话：“你孩子扭伤骨头的位置，要把它掰正回来。”也没有驱赶门口的小孩。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掰正后，敷药3次就没事了”刘公简单地说明。

门口的几个小孩嘀嘀咕咕，仿佛知道大戏快要上演。只见刘公双手手掌互相揉了几下，像是在赛前热身，突然一只手拖着孩子的小腿，一只顺着小腿从上到下往下按了过去，经过几次的小腿放松后，按着小腿骨扭伤的位置一发力，孩子脸上的表情立即凝重起来，转而发出痛苦的叫声：“啊、咦、咦”

门口的几个小孩交头接耳，发出轻快的笑声，在议论着里面看到的一切。

刘公接着放松脚骨位置的肌肉，随后双手在小腿位置再发力，受伤的孩子痛苦的声音越发更大，时而哭泣起来。中年男人见到这样情况：“刘公能不能轻一点。”

“腿骨都歪了，还有会不痛的，忍一忍就好了”刘公解释。

中年男人没有再多问，只顾安慰着孩子要忍一忍，马上就好。

孩子也顾不上听谁的，一边自己承受着痛哭，一边自己哭泣着。双手撑扶着椅子，拧动着身体以缓解脚上的疼痛。

门口的小孩议论得更热闹，仿佛为刘公喊加油，叫着刘公再使点劲。

几个来来回回的较量，随着椅子上孩子的哭声渐小，转为抽泣。刘公起来缓缓走向配药房。

门口的几个小孩也嚷嚷道：“快走咯，刘公要煮牛粪了”。

刘公在配药房拿出了一些中草药粉混在一起，在酒精灯上加点水烧成绿色糊状的形状，整个诊所也弥漫着一种特有的中药味道。

刘公和中年男人聊了一会儿，待中草药冷却了一点，取出其中一些用纱布包好敷在孩子受伤的脚上。离开诊所时原本不能沾地的脚，现在也能一踱踱地往门口的摩托车走去。

刘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刘庚贵结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正值农活忙完，夏季的一天深夜里，黄茂平家里灯火通明，门口的春联和红纸也被撕掉。

黄茂平的弟弟黄茂刚匆匆忙忙地走向刘公家，刘公的一个新房在村子的中间位置约80平方两层水泥结构，一进门口左边是厨房，通过一个小天井才能进屋子里面。

黄茂刚见到刘公，悲伤地告诉刘公，刚刚黄老太太已经离世，然后就哭泣起来。

刘公也惋惜地安慰着黄茂刚，了解一些黄老太太的离世细节。一边在家里拿出毛笔，一边在一叠红纸中抽一张写道：

魂魄落厅堂中，殃起高度十二尺，黄魂东北去。

黄茂刚抹干眼泪接过红纸，吹一吹纸上的墨字，折叠整齐放进口袋里，刘公送黄茂刚出门口说道：“我明早就过来。”黄茂刚表示感谢梗咽地转身离开了。

黄家离刘家四里路，黄家世代农民，自农村落实个人承包制后黄家人经常过来帮忙刘公家干农活，有时一些丰收的蔬菜、瓜果从不漏分一点给刘公，而且两家平常也素有往来。黄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黄茂平和黄茂刚，黄茂平取了梁家的女儿梁家如后生了两个女儿。

黄茂刚回到家后把红纸交给哥哥黄茂平，黄茂平接过打开念到：什么落厅堂中？看来魂魄这两字不会念，一副憨厚的样子摸不清里面写着什么意思。黄家里一早就来的亲戚和黄老太生前的好友也凑了过来，没有那个解释清楚这段话的意思。

有些人说：魂魄落厅堂中，就是灵魂在屋子的中间，没有离开。

有些人说：灵魂有时会落在屋顶上，就是舍得家人准备要走。有时会落在樑上就是不舍得家人、、、、、、、

有些人又问：高度十二尺有怎么解释？十二尺就是十二尺高。

吵吵嚷嚷声音中，对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有着一些千奇古怪的回答。有些人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在这样的场景中又不好意思辩论出来。旁边有些人听了又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声音，只好用手遮掩着。有些老一辈的人对于这样的讨论情况早已司空见惯，静静地坐着。

还有些人在点香烧纸，打点着一些其他的事。

黄茂平对黄茂刚说：“反正也看不懂，不看了等负责后事的师傅来再说。”

随着黄茂平一话后，大家又回到了哀悼守夜之中。

深夜2点左右，一位身穿黑色素服的男人走到了黄家家门口。经过一位邻里的介绍，黄茂平接待着师傅进家里，这位师傅1.6米左右，50来岁，瘦削的身材，脸色比平常人苍白，眼里布有血丝，斜挂着一个布包。黄家里的众人有些认出这位师傅来和打招呼，有些不认识的打听他的来历。师傅一一回应。

师傅问了孝子黄茂平和黄茂刚的家里情况，沟通了一些当地后事的风俗问题等等。黄茂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纸递给师傅，师傅接过纸来念到：魂魄落厅堂中，殃起高度十二尺，黄魂东北去。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仿佛等待着答案公布。

黄茂平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含含糊糊地讲到：“按这个办后事的”明显师傅对于这样的商业秘密有所保留，不愿意讲得太清楚。师傅看完这张纸，就安排了一些工作和要准备的物品。

众人见黄茂平没有追问下去，也不好意思去问。好歹这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只是有点失望，私底下纷纷议论。直到明早刘公来了，有些人想向刘公弄明白这个意思时，刘公也是遮遮掩掩避而不谈。

直到晚年时黄茂平从岳父的孙子口中才得知：魂魄落厅堂中，殃起高度十二尺，黄魂东北去的答案。

梁公的孙子梁嘉信解释道：人死后，魂魄会离开肉身飘浮在空中，根据人死的日期和时间还有性别，推算出魂魄飘落的位置和离地高度，还有颜色，离开的时间和离开的方向。我们一般认为人出生时离开母体吸入第一口阳气开始他的八字，呼出最后一口阳气时定出他的魂魄。

“魂魄落厅堂中，殃起高度十二尺，黄魂东北去”可以理解为：黄老太太的魂魄为黄色，飘落在房子的厅堂中，离地十二尺，也就是十二日后会再回来这里一次，魂魄将在东北方向离开。所以不是常说的头七是回魂夜，每一个魂魄有它各自的情况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具体要准备的祭品还有相应的要求。基本上是为先人的后事做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