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曲入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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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公回道:“臣领旨。”说罢,便来请徐渊。

徐渊拱一拱手,起身下殿,看见顾疏桐被五花大绑地跪在阶下,便又返回道:“那老官,你光跟我客气,我那小兄弟却还跪在殿外,还不快快松绑!”

渡江王将主簿判官叫道近前,低语了几句,便听那判官大声道:“将那殿外之人押上来!”

顾疏桐被鬼卒推搡着来到殿中,听众人齐喝道:“跪下!”

渡江王厉声喝道:“阶下所跪何人?”

一品侯忙趋步向前,禀道:“回大王,此人乃是那新鬼顾远山夫妇之子。其父母七日前死于刀剑之下,阳寿已尽,今已过头七,押在地牢。此人跟随鬼差入冥,硬闯关门,只求见父母一面。我已将他拿住,听候大王发落。”

渡江王道:“那小儿,你有何隐情,向本王如实讲来!”

顾疏桐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全无之前的胆怯。他朗声道:“大王在上,在下姓顾名疏桐,乃应州府人士。因爹娘被贼人所害之时,不曾见他们最后一面,故而无法释怀。在下到这地府来,只求大王法外开恩,宽大为怀,命我一家人相见一面,以了却我思亲之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恳求大王念在下一片赤诚,成全于我!”

渡江王厉声道:“无知小儿,命数在天,岂能有变?本王又岂能为你坏了规矩,念你出于孝心,上合天道,下合人伦,且饶你一死,快快退下去罢!”

顾疏桐俯首再拜道:“在下既敢来面见大王,便未曾想着生还。只求大王怜悯于我,如若不然,小人唯有自戕于阶前,还命父母,了此余生!”

渡江王发雷霆之怒,直震得屋瓦齐鸣,道:“大胆小儿!你何德何能,胆敢来要挟本王!”

徐渊听了,忙搭话道:“那老官,既然我这小兄弟将话都讲到了这个份上,你就不能通融通融?你石头雕出来的,还是泥巴塑出来的,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渡江王叹道:“贵宾有所不知,此乃天条,不可更改。人有三魂七魄,魂乃清气,为精神;魄乃浊气,为意志。而这鬼却只有一魄一魂,故而既无实体亦无意识。头七之前,念力尚深,依稀可见生前容貌;七日之后,正如你一路所见,那阴间之鬼只是浑浑噩噩的一团黑气,既无五官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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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能识人,便是相见了又能如何?”

徐渊问道:“我亲见那受刑之鬼,皮开肉绽有如生人,此又何讲?”

渡江王笑道:“此乃众生业力所幻化,亦随观者业力所生。除非道行高深之人,开了天眼,洞观因果,不受这业力所限;若论常人,便是业力愈深,所见愈加惨烈。无业无碍者,却是看不到的。”

徐渊心中思忖,已知自己业障非小。他无暇多想,道:“我尝听闻,亡人回魂者亦非少数。想必你有的是办法,何不帮他一帮?”

主簿判官趋步上前,又在渡江王耳边低语几句,渡江王道:“办法倒有一个,便是借尸还魂,不过需答应我一个条件,你看如何?”

徐渊不耐烦道:“你这老官怎么吞吞吐吐、绕来绕去,甚是磨人!我是个爽快人,如有话讲,但说无妨!”

渡江王道:“其一,需夺你十年寿命;其二,需助我铲除须弥陀,我方可逆天改命,给他父母一个时辰的阳寿。只是兹事非小,还请贵宾三思!”

徐渊稍思片刻,拍一拍顾疏桐的肩膀道:“小兄弟,你我虽素昧平生,但在这黄泉路上相识一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用我十年阳寿换你亲人重逢,这买卖划算的很!”

不待顾疏桐答话,徐渊向上拱手道:“老官,你的条件我都应下了!”

顾疏桐听言,忙摇头道:“兄长万万使不得!”

徐渊忙制止他道:“既然称我为兄长,你这兄弟我便认下了。且莫多言,以免节外生枝!”

顾疏桐抬头望着徐渊道:“兄长大恩大德,我顾疏桐结草衔环,定当报答!”说罢三个头磕在地上,顿时血流如注,引得满堂惊叹。

徐渊忙帮他按住伤口,嗔怒道:“小弟为何这般傻!”一边为他松绑,一边大呼道:“快拿金疮药来!”

渡江王起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徐将军,腊月初八之夜,烦请至应州金门镇翰林坡剿灭那须弥陀。寅时已至,请徐将军还阳。”说罢,大殿之中浓烟四起,不见了众人。

出得殿来,那一品往生侯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药瓶,道:“老夫敬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此乃是我家传的金创药,拿去疗伤罢。”

徐渊顾不得许多,接过药瓶,将药撒在顾疏桐的额头。待为顾疏桐包扎好,瞬时血止。

一品侯护送二人出城。

顾疏桐向一品侯施礼道:“多谢将军大人相救!”

一品侯怆然道:“想老夫生前,大小百余战,未尝败绩。只因平生耿直,得罪了朝中权贵,生前最后一役,我那白发老母执手嘱咐,犹在眼前。这金疮药治得了伤,却治不了命,往事不堪回首矣!今见你独闯地府,侠肝义胆、孝心昭昭,实令老夫敬佩!”

徐渊笑道:“我见你刀法精到,必非凡夫。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讲来?日后再见时,也好称呼。”

一品侯道:“老夫乃是一介武夫,姓关名自在,家住建州府汾水之东三十里武圣庙。”

徐渊肃然起敬,忙拱手道:“将军威名,久有耳闻。想当年,将军乃是一代名将,驰骋沙场,无人可当。云谷关一战,只因奸人作祟,撤了增援之军,将军以五千兵马对阵十倍之敌,以致力战而亡。将军以一敌百,杀敌无数,身被百余创犹能取敌帅首级。若非胯下之马力竭,失了前蹄,将军已然全身而退矣,不想今日竟在此相见,实乃徐某之幸!若能与将军同乘白马,征战沙场,岂不妙哉!”

一品侯亦拱手道:“那有何难?腊月初八,老夫与足下即可并肩作战!”

徐渊问道:“不知那须弥陀是何等人物,为何要我去捉拿?”

一品侯道:“那须弥陀本是地府的骷髅将军,骁勇善战。想当初这地府人事更迭,因他与我主争权,兵败后隐于人间。我主几番派人征剿,皆不遂意。因足下身负天命,乃是贵人,故请足下相助。”

徐渊大笑道:“我身无三斗米,却为何是那贵人!”谈话间,三人已来至鬼门关外。

关自在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阴间瘴疠,损人生气,折人阳寿,非久留之地。二位莫要停留,只管捡大路而行,快快上路去罢!”

辞别了一品侯,顾疏桐与徐渊结伴而行,不多会儿已到阴阳分隔的岔路口。此时雄鸡一唱,回头看时,早已不见了那阴间之路。

徐渊道:“小兄弟多保重,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抱拳而别。

顾疏桐望着他远去,心中盘算起腊月初八之事,念道:“此战必然凶恶,待我去助徐兄一臂之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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