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引驾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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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疏桐隐瞒不住,道:“我怕冷馒头不合姑娘的胃口。”

许苧沉思片刻,道:“我知道哥哥为什么嫌弃我了。”

顾疏桐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低头啃着馒头。此刻他的心中阴晴不定,上下翻飞,很是煎熬。

二人吃了一些干粮,便又去赶路。只是那许苧的手将顾疏桐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二人无暇流连山水,只顾埋头走路,大约又走了两个时辰,时近黄昏,才到了那金山寺。

好一座金山大悲寺,依山傍水,气势非凡。早有苏东坡大学士专为这大寺题回文诗道: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海日睛。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鸿轻。

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晴日海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

二人进得寺来,先到正殿拜了佛。那许苧又求了一个签,偷偷一看,乃是个上上签,心中欢喜不已。顾疏桐问她所求何事,她只是脸红不语。

那寺中的方丈了明禅师乃是许老爷的故交知己,许老爷又是这金山寺的首善,每年供奉的钱帛粮草无数。方丈见许苧来进香,忙命人端来精烹细灼的斋饭,又命人打扫了两间上房,留他二人住上一宿,一则尽地主之谊,二则方便明日上香。

了明禅师见了许苧,合十道:“许施主,令尊可曾前来?”

许苧亦双掌合十回礼道:“回方丈,家父俗务缠身,先命小女子前来进香。”

了明禅师点点头,向许苧交代道:“明日进香所用器物,老衲早已命人备好,请许施主放心。”

顾疏桐和许苧用过了斋饭,又参观了寺院,见时候已是不早,便各回客房歇息去了。

夜已深沉。山寺清净,只听得潮水涨落,松涛阵阵。二人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你道是为何?原来二人都在揣摩着对方的心思,却又都琢磨不透。

夜半钟声响起,二人仍未成眠。百无聊赖之际,却听见寺中脚步声嘈杂,乱乱哄哄地,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有了白日间的经历,顾疏桐担心许苧,忙起身来到她的门前,见屋中灯还亮着,便敲门道:“许姑娘快起!”

许苧也听到了响动,正要出门察看,却见顾疏桐前来敲门,便又脱下外衣盖了被,躺在床上道:“哥哥有事,进屋来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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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未上闩。顾疏桐推门而进,见许苧并未穿戴整齐,知道自己唐突了,忙侧过脸去不敢看她,语无伦次地说道:“许老爷命我保护姑娘,我自知责任重大……我听到寺内躁动,心中不安,才进到屋里来……不知姑娘还未起身,实在是失礼了!”

许苧见他局促不安,笑道:“既然是我爹爹叫你护我周全,来我屋内又有何不可?若是等到刀架在脖子上了,再过来岂不晚了?哥哥不要多想,快关好门窗灭了火烛,咱们静观其变。”

顾疏桐一一照做,之后便坐在屋中的凳子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多时,二人听见远远地有人喊道:“不好,那贼向寮房方向去了,快去捉拿!”

许苧忙穿好了外衣,将顾疏桐拉到床上,藏了起来。顾疏桐有意抗拒,那许苧嘘了一声,叫他不要作声。

二人同被共枕,侧躺在床上。顾疏桐鼻子闻到了许苧身上不时飘来的女儿香,又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许苧火热的胸膛紧紧贴住,禁不住满头冒汗,心中更是砰砰乱跳。

怪只怪这客房的房门均无门闩。倏忽之间,一个黑影推门闪身进入房中,躲在门后向外张望。

顾疏桐料他便是那贼人,便悄然下床,来到他的身后,伸手便来擒他。不想那贼警觉,回身一掌拍了过来,顾疏桐忙举双掌来接。

掌力碰撞,直震得顾疏桐后退数步,只觉得双臂发颤,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般难受。那贼紧接着三掌齐出,直打得顾疏桐头昏眼花,心肝脾肺肾如同被剜了一般地疼,一时间三魂便没了两魂。

顾疏桐已退至山墙,站立不稳,只能倚墙而坐。那贼有意要置他于死地,便又挥掌上前,许苧忙挡在顾疏桐身上,以双掌来迎。

顾疏桐知她不是对手,赶忙将她揽在怀中,转过身去,拼死将她护住。那一掌便结结实实地击在顾疏桐的后背上,顾疏桐只觉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便喷在了墙上。

许苧大哭道:“哥哥!”

那贼见了,冷笑两声,举掌便要结果了顾疏桐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却又有一人进到了屋中,见房内漆黑一片,笑嘻嘻道:“无明无相,诸法空相,快来和我捉迷藏!”

那贼一惊,随即双掌向来人拍出。那来人亦举双掌来迎,只听砰的一声,便将那贼震倒在地上。

那人又笑嘻嘻地说道:“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乒乒乓乓,果然好玩!”

此时屋外众僧举着火把赶到。那贼急着脱身,便飞身而起,欲从屋内破顶而出。哪知刚到半空,又被那嬉笑之人双掌打中,钉在了墙上,跌落下来。那贼连喷了数口鲜血,已然重伤到不能动弹。

此时了明禅师也已赶到,命人点亮了屋中的火烛。众僧七手八脚地将那贼捆了个结实,揭去他的面罩,果然是那吕小仙。

了明方丈下令道:“快把他押下去,多派人手严加看管。明日送上府衙,听从官府发落。”

吕小仙口角兀自流血,至此仍冷笑道:“不想今日得遇高人,在下败得心服口服,幸甚幸甚!”

方才出掌之人见了,拍手大笑道:“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好玩,好玩!”

众人将吕小仙押了下去。了明禅师忙向许苧问道:“两位施主可还安好?”

许苧哭道:“求方丈快来救我哥哥!”

了明禅师命众人将顾疏桐扶到床上,坐下来给他诊脉。此时顾疏桐全身无力,已是昏死了过去。

不多会儿,了明方丈道:“许施主且放宽心。这位施主内力雄厚,从脉象上来看并无大碍,方才不过是受了外力震荡,伤了元气。”说罢叫人去熬制汤药。”

许苧方略感心安,道:“哥哥为救我受伤,熬药之事,还请方丈交于我,如此小女子方能心安。”

了明方丈思量片刻,吩咐众僧搬来火炉,取来草药,道:“此药草乃敝寺特产,名为‘七星还阳草’。请许施主将它熬煮成汤,每个时辰给顾施主服用三匙,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许苧大喜,道:“多谢方丈!”

此时,一个僧人走了过来,惊慌地说道:“方丈,大事不好了,那七宝琉璃盏已被打碎了!”说罢,将手中的包袱打开,递到了明禅师面前。

了明禅师叹一口气,道:“碎了也好,免得众多贼人惦记,无端惹来许多祸殃。”

那僧人惋惜道:“这七宝琉璃盏可是我寺的镇寺之宝,碎了岂不可惜!”

了明方丈道:“松桦,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佛家三宝,乃是佛、法、僧,谁能夺得去?这盏不过是身外之物,实不足惜!”

又问道:“今夜伤了几人?”

松桦和尚答道:“回方丈,加上这位顾施主,一共伤了二十八人。”

了明方丈道:“救人要紧!今夜多亏了月明,今后你们要好生看护于他,不可见他癫狂便怠慢了他。”

众僧齐声答道:“弟子谨记。”

了明方丈向许苧合十道:“许施主,敝寺深夜遭此变故,让二位受了惊吓,老衲改日定当亲自登门谢罪!今夜已晚,还请二位施主安歇,我让松钧、松桦守在门外,二位施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二人便是!”

许苧听罢跪拜道:“方丈言重了!我哥哥需要静休,小女子更不敢劳烦二位高僧,如有需要帮忙之处,我去大殿叨扰便是。”

了明方丈转身问道:“今夜大殿何人值守?”

松钧道:“正是弟子和松柏、松淳、松烨、松坡四位师弟。”

了明方丈道:“也好,便依许施主所言行事。贫僧先行告辞,明日再来看望二位,请!”

许苧施礼,将了明禅师众人送出门外。

许苧熬上药,又拿来水盆面巾,给顾疏桐擦去嘴上的血迹和头上的汗渍,守在他的床前一夜未眠,连烧头炷香的大事也忘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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