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客栈良人(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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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上官英追要倒下去的时候,媚儿突然醒了,媚儿用手擦了擦眼睛,天色已晚,怎么自己在这,这不是麓村镇吗,只见一个大块头站在自己身前,上官英追四仰朝天的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又渗了血,染了一身。

“姑娘,方才你夫君刚背了你一路,可是身受重伤,昏了过去。”眼前这个大个子紧忙说,“看这天色已完,不如和你夫君到我们水云间留宿一晚可好,方便歇息。”

苏媚也没有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做,等上官英追醒来再说。

于是,大个子帮苏媚抬起上官英追去了附近的水云间,这水云间立在一处洼地里,旁边是一处茶庄,早已打了烊。水云间地基是悬空的,几根钢柱拔地而起,若是要进店,必须走上一个十几级的木梯,水云间从外面看横截面就占去了十几丈,外墙一色的灰色方形砖块砌成,窗格子上带着窗遮,一共五层。顺着木梯往上走,抬头便是一个木制宽大的方形鎏金匾额斜挂在门顶,正门两侧吊了灯笼。

马上就要入夜了,大个子和苏媚一齐放下上官英追,把他放在木梯边。大个子走上木梯,取下横纹灯笼罩,从上衣襟的斜逢里拿出一个火褶子,用嘴一吹,火褶子着了,点起灯芯,罩上灯笼罩,只见灯笼罩正中间用墨色写着圆滚滚的“吉”字。这下能看清楚这附近的样子了,不远不近能听着蛐蛐叫,附近有几处铺子,典当行,布庄,茶舍,淬铁庄,杂货铺,米糕坊,成衣店……每家店都不远不近的挨着,绕成了一个环形,中间有杂草和樟树水杉遮着,小土路又细又长,这客栈也只此一家,每家店外都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如豆,夜也像点了漆一样,一大面的天空都染成了靛蓝色。

店家开了门锁,推开两扇沉重的木门,咿呀一声,门挡扇到了开着的窗上,门锁着,窗户开着,想是店伙计怕掌柜的忘记了带门钥匙,特地开了窗,可以从窗户爬进来。推开门,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声音一下子起了来,叫到:“哎呀,掌柜的回来了,我这等了好一会,怕您忘记了钥匙没带,开了窗等您呢。”

“嘘,小声点,客人都睡了,别打扰了人家休息。”大块头就是这家店里的东家,一边帮苏媚抬人,一边示意伙计开个房间给客人留宿。苏媚来到客堂,环视一圈,这水云间可是个有排面的地方,柜台楼阁都是纯杉木筑成,大厅地板一色的花岗岩,几个四仙桌摆在厅堂中间,围着几个小凳子。

“重六,给客人来间头房。”掌柜的小声说到。

“不了,给我间普通的就行。”

“天,地,玄,黄,请问要哪间?”

“给我来个通铺吧。”

“这位姑娘,我看您也不是一般贫民,住在通铺还是不妥吧,我看您就住地字二号吧,既不寒碜,价格也不贵。”

“要多少银两?”

“请问姑娘和这位官人住几晚?”

“就一晚。”

“那好,包食宿两个人一共八百枚铜板,不贵了。”

“好的,给。”苏媚从口袋中找出一两纹银放在柜子上,伙计找回200枚铜板,摞了四摞放在柜子上,苏媚一手揽住,全都扫进了口袋里。

掌柜的引路,来到三楼地字二号间,打开房门,一股香气入鼻,桌子上一个小镂花鼓肚铜炉上升起缕缕白烟,里面点了白芷香薰,屋内一个柜子,东西各两张床,床上挂了淡蓝色布帘,一张圆木桌子,四个小凳子。

此时已是傍晚,苏媚要了点马蹄糕,伙计也是马上就送了来,实在太饿了,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坐在凳子上就开吃。

上官英追被伙计背到了楼上,苏媚擦了擦嘴边的糕点渣,扶上官英追到东侧的床上,左腹上的伤口结了疤又裂开了,血液渗到了大腿跟,衣服也脏的不成样子了,外褂让苏媚脱了去,里面的白色底衫全都浸红了,苏媚想找个郎中给上官英追看看,她这没有愈合伤口的地榆炭,这个时辰,药铺应该早就关门了,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说向东十里才有药铺,如若返回梨花村,苏媚根本就不敢回山,有毒蛇呢,以她的脚力,起码得一天一夜才能回麓镇。

看到上官英追身上的水袋,才想起一天也没喝水,刚吃的马蹄糕太干了,拔下盖子,就剩了个底,一口喝光,不解渴,也不敢再劳烦伙计,都已经三更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就破晓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夜,苏媚吹灭了灯,上官英追躺在东侧床上,苏媚坐在西侧床上,时不时过去打量一下上官英追,看看人醒没醒。

门外楼下伙计趴在柜子上睡着了,这店是十二个时辰都开张,之前的掌柜本想去后山山脚采药,无意中发现他俩,出于好心收了二人。屋外的亮光衬出屋内的光景,苏媚左翻右转睡不着,其实是昨天白天太困又病了,晕过去后一直睡不醒,这一夜精神的不得了,上官英追也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旧伤裂开,多出了点血,上点药就能好过。

“————嘭”随着一声踢门的声音,苏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一下子被这声音惊醒,抬头一看,上官英追居然不见了,天早已大亮,苏媚打开屋门,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一身铠甲的男子站立大厅,身手摊开自己的牌子“大内御史”,这人原来是陆宗邪,和名字一样,一身的邪气。

陆宗邪和夜孤愁几乎是同时来到梨花村的,只不过陆宗邪晚了一步,夜孤愁先一步找到了柳玉婵,并控制起来,选妃的事由内臣万景掌管,陆宗邪协同办理。

万景去梨花村那日,正巧遇见了夜孤愁,皇上的安排也是极为缜密,皇上知道夜孤愁个性爽快,绝不会让万景借选妃之机为自己绸缪,几个人齐聚梨花村,一部好戏就要上演了。

“这家客栈一共住着几个人,统统报上来,起草个名单。”陆宗邪自从去了梨花村就处处被夜孤愁为难,一身的怨气不知往哪里撒,索性开始借选妃找麻烦,把梨花村附近的地方都管控了起来,把所有有姿色的女子一律都抓走,也不好好解释解释,拿了令牌就抓人,好生吓坏了旁人,不知道的以为是劫财谋色。

只见重六哆嗦着把一张纸递给陆宗邪,道:“大人,小的不知这些人叫什么,天字一号住着几个人,我们不敢打扰,其他客房也没几个人,都空着。”

“把所有人都给本官叫来!”陆宗邪有些不耐烦,店伙计也没了主意,去叫了掌柜。

只见大块头从后屋出来,一脸的不惧威吓,道:“想要抓人,也得有个理由,就算您是官爷,也得讲理不是,我这客栈又不是什么黑店,照着规矩赚钱,您看,天字一号的客人就不用出来见您了吧?”掌柜的关键时刻也是顶得住,不卑不亢说出这番话来,陆宗邪也不想反击,因为这样子叫人确实不合规矩,就算江湖黑白两道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陆宗邪摸不着头绪,听这人说话有理有据,亦不知这人来历,没敢贸然行事。

苏媚在里屋听的真真的,一个字也没落下,原来是朝廷的人来这里办事,那上官英追去了哪里,还有,她对上官英追也不是很熟,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回去找娘?还是,跟了上官英追,借上官英追救自己娘?

就在苏媚愣神的时候,上官英追从窗户跳了进来。

“你吓死我了!”苏媚小声道。

“你去哪里了?”苏媚急切的问道。

“昨天夜里不知怎么就来这了呢?”苏媚所有的疑惑都被上官英追解释了。

上官英追也是到了后半夜就醒了,说是睡醒了也不错,上官英追昨夜醒后勘察了这里的地形,店小二睡在一楼,后院是掌柜的掌马的地方,五楼住着些人,那里其实就是天字一号,这几个人非常神秘,交流中说的话汉人听不懂,再就是一些零散的客人,应该都是路过。

上官英追也听见陆宗邪的声音了,上官英追对陆宗邪太熟悉了,前不久就曾和他对簿公堂,理论过选妃的事,只不过被人陷害了,不得已逃到这里,没想到二人又在此地碰上了,他打算给自己弄个面具,或者是面罩,不想陆宗邪认出自己来,而苏媚这里单纯的只想见母亲,他俩藏在三楼小房间里,只听楼下陆宗邪也说到:“那掌柜的,也给我间上房,本官也要住在这里。”

“稍等。”只见掌柜的拿出算盘,叮当叮当,算盘一掀,道:“一共是三百二十一两纹银。”

“怎么能这么贵?”陆宗邪旁边的一个士兵问道。

“官爷,我是生意人,就算您是天子,住了我这里也得给钱呀,上房加上三餐一茶饮,这么多人我这客房都快住不下了,这些钱不多,您看,要是您不喜欢,那就另谋住处,离开这里?”

陆宗邪气的嘴都歪了,可梨花村他待得是火冒三丈,不想回去了,这里有地方,离万景也不远,就是得绕这山路从旁边的官道回去,这条路和苏媚家后山的路不是一条。

陆宗邪手一挥示意住下。

于是一路人马吭吭霆霆住下了水云间。

这下子可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上官英追很容易就能获得万景的消息,选妃之事可以直接从陆宗邪入手,至于苏媚,上官英追改了主意。

他不想苏媚参与选妃,因为自己的私心,有朝一日他想亲自娶了苏媚,不叫旁人得了去,所以她想先让苏媚娘获得释放,夜孤愁之所以困住柳玉婵就是为了截住上官英追,夜孤愁习惯了和上官英追喝酒聊天,上官英追一下子消失不见,夜孤愁极为不适,把守柳玉婵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妹妹,这件事皇上早有谋划,找回妹妹,给苏清臣平反,并且取回幽云十六州,皇上想假装与辽和亲,拖延时间,并借机找回苏清臣,得此良将,打败辽国。

皇上的心思不止上官家知晓,同时还有夜家,两家联手合力攻辽,中间有个陆宗邪,此人心思不纯,在朝廷专门做皇帝的走狗,皇帝想打击谁,他就暗中挑拨,合了皇上的心意,皇上表面装作不知,实际上给了陆宗邪实权,掌管禁军,实力雄厚,以上官家的势力才可与其抗衡,皇帝的心思也是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陆宗邪的人马住满了水云间,一时间人满为患,整个客栈呜呜泱泱,人声嘈杂。

苏媚和上官英追趁人不备,先是去了十里外的药铺,买了地榆炭,涂抹伤口,之后回到镇里,去了镇里的成衣店,量了身材,给上官英追做了两套衣裳,又去淬铁庄焊了一副面具带在脸上,并备了一副面纱,以防不时之需。苏媚就不用背人了,因为没有人认识,但上官英追逼迫苏媚也准备一副面具,一方面纱,说是怕被自己牵连,还是遮住为妙,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苏媚长的太好看了,上官英追怕她被选妃选了去,害得皇上也因此好久也没找到亲侄女,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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