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组织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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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黄掌柜喝的不是开心酒,进屋一脸愁。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就示意妻子出去。这时,店前屋有人要买东西,顺子就急忙去应付了。

老黄低声对付振庭说,这事有点麻烦。原本想趁县警察二分所,所长张宏玉他老母亲去世,捐一口夹心棺材,顺便把货带出去,因为张家祖坟就在怀柔东北部卸甲山。那儿正是你们特殊工作队的地盘。可这几天因为日本辻田的事,都耽搁了。现在城里城外的明哨暗哨增加了好几倍,今天你这活不好干。

老黄接着说,后晌散会时我跟刘保富说,拿铜货的人来了。刘说他中午就知道了。也不知他是咋知道的。他还说风声忒紧,货不好拿。不仅如此,刘保富还告诉黄掌柜,他们得查清拿货人的底细。查清货到底是不是给口外“杆子”的。如果是给八路拿货,货不但拿不走,条子也得没收。最后刘还让我把信儿透给你,说如果是八路军游击队的货,让你赶紧远远儿离开,脑袋比钱有用。

老黄,顿了顿,喝了口水说,当时我琢磨了他的意思,他也许真怕是八路的货。因为保安队大队长陈廷相,深受事变之前国军影响,无论内心还是行动都和共产党对抗。现在他给日本干,很大程度就是应付,主要是为保护乡族亲友少被满洲军欺负,再就是积蓄武装力量。所以刘保富也许听到了啥风声,怕保安大队长追查,买卖就不敢再往下做了。可也备不住他想拿这个要挟咱,钱不退货不给,讹一把。老黄说到这儿,端茶碗的手就微微地抖。

老黄的叙述,虽然说得慢条斯理儿,但付振庭早看出老黄已气得够呛。就接过话头说:老黄,这事办到这步,是我没本事。我把组织买东西的钱,委托你交了卖主,而卖主根本没拿我当事儿,想耍赖,或借口说是八路买东西,就得没收。好,你听着,要是有人说我姓付把钱自己使了,根本就没付过钱,所以东西买不回来。你说怎么办?我告诉你,老黄老,到这节骨眼上,就是我的私事了,知道吧?

我叫你一声老哥,正式告诉你,现在我想按“私事私办”。这是明摆着是让你兄弟我“上火”。姓刘的让你捎信给我,信儿收到,没你啥事了。你呢,好好做你的买卖。我的事我自己了,谁让我上的火,我就找谁给我败火。你歇着,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时老黄正一手拿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碗续水。一听付振庭的话头不对,急忙把茶壶放下去拦: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你等我说完,你要走再走。既然你把当老哥,我就用老哥的话说一句。这个事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是在组织的,其实有很多人都在为这事劳神,你去败了你的火,一连串的环环扣儿就得断。组织这次要的东西办不成不说,还有后续的药品等。你负不了这大责任。这样吧,事儿是我起的头,我得让你上边儿组织的人跟你说,组织对这事铁定有打算。

付振庭抹了抹脑门子的汗,急忙向老黄解释,你别以为我去了就立马掐死他,我是让他亲自把我花了钱的子么给我送出城外。老黄轻声说,出了城呢?付振庭就愣住了。

老黄走进前房货台间。屋里没有顾客,顺子正打扫着台里台外,摆放整理货品。老黄说,顺成,我觉着这事你不挑明不行了,我刚把眼下的情势一说,老付就上火了。弄不好整个事都得砸。顺子撂下手里的活,就去了后院。老黄就一块块上窗板,看着附近街面的情况。

其实,老黄刚一离开,付振庭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过火。这时他见顺子进来,就以为顺子要带他出去见什么人。就对顺子说,甭出去了。回头还是和老黄仔细商量个办法,尽快把事弄利索得了。顺子坐到炕沿上说:我觉得你现在确实应该去见见刘保富。单从买卖上说,你是买主,他是卖主,不见面谁都不放心。

今天我有几句话跟你说,我最佩服你的英勇果断和身手,这两年一直想跟着你干,但我得服从组织安排。现在这会儿,我正式代表组织,向你传达丁子辰的指示。组织之所以决心花十两金子大价钱,就是想尽力保证你们一线同志的安全,要求卖方把货送到指定地。但现在对方有困难,有怀疑,有顾虑,并不一定想赖账。打消他们的顾虑,让他们立即送货,就是组织现在交给你付振庭同志的重要任务。而不是让你单枪匹马去硬抢。

我作为这次任务负责人之一要说的是,咱们的组织不是“杆子”,你也不是杆子里的打手,你是组织公认智勇双全的战士。咱们的组织,是有目标,有计划,有纪律,有理想的共产党,你我都是其中之一员。听到这儿,付振庭张大了眼睛:你,你,你就是丁子辰?顺子说:不,我就是你知道的葛顺成,就是希望革命顺利成功的葛顺成。但是,丁子晨肯定就在我们身边。我已经安排你今晚就见刘保富。你的具体任务,也就是说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就是让对方安全送货。

你首先要让刘保富相信,你买的东西就是口外韩司令那帮杆子买的。然后刘才会有胆子,有办法让保安大队长相信。过去你虽和杆子打过交道,但世事无常,咱未必能够敲到准点上。如果他仍怀疑、犹豫不相信,咱可真没时间再往下拖了。那你就要让他不信也得信,内心不信假装信也得信。但不能做过头,你如果忍不住把刘保富“锄了奸”,咱现在和以后的任务就完不成了。最后还得逼迫他答应派保安队把货直接送过康各庄乡公所的最后一个路卡子,但这样很容易暴露我一线人员活动地,所以我们也许不用,可条件必须提。最终还得民子哥的活儿干得怎么样。

“任务很重”,顺子接着说。一切都不是百密无疏,一旦遇有不测,付振庭同志,请你保证不涉及老黄一家,这些年他一个普通小商人,冒着危险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得有良心,现在咱俩得发个誓。付振庭把脸转向窗户,两手紧紧攥成拳头说了句:我是在组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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