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 / 1）

《红崖河》简介

改革开放放后，县里为尽快扭转红崖镇萧条的经济状态，急调田吉云再回红崖镇任党委书记。唐书记到任立马着手治理红崖河水患，强化农田管理，并南下招商引资开发红崖河下游海滩搞海水养殖。海丰村支李文超为使大田增收，首先在滩东屯办起水稻制种基地，鼓励农户发展副业，并承包滩面动员全村农户集资建圈养虾。

村里有个年轻寡妇叫杨明春，有几个大龄未婚青年都惦记着她，三十五六岁的光棍吴老歪更是拼命的向杨明春发起求婚攻势，可杨明春对本屯的光棍泥瓦匠张辉远情有独钟。本屯热心的马二嫂看出杨明村的心事，于是便出面积极斡旋促成他们的婚事。

张辉远在修建虾圈时发挥了泥瓦匠的作用。李文超觉得张辉远不但有泥瓦匠手艺，而且为人正直有头脑和组织能力，于是便大胆启用他主管虾圈。秋后虾圈和大田都获得丰收，李文超为充实村的领导能力，又大胆的启用张辉远当了村主任。张辉远接任村主任后，全力的配合李文超扩大村上经营规模，使村经济坚实的向前迈进。

第一回

进入冬季，水库工地的施工陆续的停了。李文超回到村里向冷书记回报了村里分担工程完成情况，同时对落实三中全会精神，以及以后怎样发展村经济提出了一些看法。

村支书冷传浩是个心机很强的人，他对眼下的农村新政策始终抱有怀疑态度，可在李文超面前，对形式的看法也不能过激，免得让人家抓着把柄，特别他现在还是支委会成员，在村里有一定的影响力，于是看看李文超不冷不热的说：“现在的形式真不好估摸，这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又变回去了，这村里的状况一时还真的不好转这弯。现在镇上有几个山沟小屯，开始搞起了家庭承包这一套，这样把地分给农户怎么它能多打粮？为这事我去镇上找过王书记，我觉得王书记也不赞成这一套。”冷传浩说完便扫视一下李文超。

李文超清楚冷传浩对目前的新政策存有抵触，于是说：“我觉得现在的政策是好的，关键是不把大伙栓在一起，让大伙各尽其能发展其它副业产业。不用说别的，现在村里人口在年年挣加，可地还是那些地，粮还是那些粮，如果不想点别的买卖就指着种地不行，群众的生活也没法提高。听说滩东队水稻脱粒现在还没结束，那么多的劳动力在队里那么轰嚷着。据说有些人不上班照样有工分，导致上班的人不正心干，出工不出力，象这样继续下去总不是个事呀，这弊端就是大锅饭的造成的。”李文超见冷书记听了没有什么反应，便思量了好一会说：“冷书记，我建议召开一次支委会，讨论一下咱村以后的工作要点，再召开全体党员和各生产队长落实下去。”

冷传浩听的李文超说了一通道理觉得别扭，于是软中带硬不紧不慢的说：“召开支委会？怎么开？咱支委这三个人，你这刚从水库刚回来有些事你不了解，唐老爷子这人你也清楚，生硬死勥根本不配合你。自从你去了水库，他就说自己岁数大了干不动了，然后就一般不来村上了。人家是村上第一任支书，老资格，儿子又是战斗英雄，我能管了人家？现在村上的大小事全是我一个人张罗着，我也忙了东顾不了西呀。”

原本冷传浩想把滩东队长徐有珍吸收入党，然后再想法进支委取代唐二叔，那样他身旁便有了可己的人，自然事就好办了，可是几次党员大会都没通过这件事，因此，吸收徐有珍入党只能搁在那里。眼下这农村形式发展，加上李文超这对手提出的问题和催促，他觉得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过于强硬，于是他思量了一会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清楚，不过以后究竟能怎样发展谁也不能走着前头看看，咱还是谨慎一点为好，以免咱走了弯路犯了错误。这样吧，我等瞅时间去镇和王书记碰一下，看看王书记是什么态度，都有什么要求，咱按镇上的要求干总不能错。”冷传浩说完便慢慢腾腾走出了村委会。

冷传浩不声不响的走了，把李文超一人凉在那里了。李文超清楚，冷传浩之所以不愿意贯彻和实施上头精神，关键他以为现在这一套是走回头路，是搞资本之义，也正是以前他用来对付自己的把柄。李文超更清楚，现在的政策好了，如果现还按过去的老框框走肯定是没有出路的，大伙的生活无法得以改善。他觉得现在自己在水库那边，村上的一些事就冷书记一人独揽是不妥的，应该去找唐二叔沟通一下，让唐二叔还回到村里，这样最起码对村里也有个监督，想到这，李文超便骑着自行车来到唐二叔家。

唐二叔是解放后村上第一任支书，并且这支书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李文超从部队专业回来，唐二叔把李文超弄到村上，经过几年的培养觉得李文超是块好料，于是把李文超推上支书位置，自己情愿给李文超打下手。后期上面认定李文超犯有路线问题，硬是把李文超从支书的位置拉了下来，于是冷传浩上台当上了村支书。

冷传浩上台后，总觉得李文超和唐二叔和自己有隔膜，于是便派李文超带队去了水库工地。唐二叔对冷传好安排李文超去工地十分来气，他也清楚自己很难和冷传浩弄一起，于是借故自己岁数大了便离开了村上。

李文超来到唐二叔家，唐二叔老两口显得非常高兴，唐二叔忙问文超水库那面活利索了没有，过了年回不回去。李文超告诉唐二叔基本结束了，现在两大水库已贯通了，剩下的活也是微微了了了。来年过了正月十五回去，要提前去安排一下，估计春耕前工程就能全部结束。接着李文超便问唐二叔怎么不去村里上班了，唐二叔气愤的说气不顺，看他们弄那些事就来气，天天扯皮不干正经的。接着唐二叔便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这大锅饭是该打破了，不然遭殃的还是咱大伙。

“二叔，可你这不去上班可不是事呀，最起码对它们也有个监督，不然他们可真的肆无忌惮了。”

“冷传浩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把你弄到水库那里目的是什么，你不考虑考虑你不在村上还有我说话份吗，不如老早回来算了，让他们先折腾吧。”

“二叔，这可不是你以前的性格呀。”

“有句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冷传浩靠的是镇上王书记，这个王书记不倒台冷传浩就下不了台，村上的现状就改变不了。还有咱队的队长徐有珍，一天到晚小分头甩着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围着冷传浩的屁股转，根本不干个正八景的，你看这几年咱队叫他糟计的真不叫个玩意了。今年就更惨了，我估计这劳日还拉不过去年。”

“我回来时找冷书记回报了一下水库工地情况，也和他谈论一下村上的工作。看得出他对目前的形式不但不满而且抵触很大，并且做什么事都要看镇上王书记的态度。”

“是啊，这冷传浩是什么样人，他们王宝家其实就是文革时的‘三种人’，我觉得早就应该收拾收拾他们了。据有些人反映，冷传浩和徐有珍把队里的大苇私自卖了不少，还有些人反映队里的粮食叫他们也倒弄出去不少。以前有人去镇上告他们两个，可镇上有王宝家给他们挡着最终都不了了之。可现在有些人把他们都告到县里了，包括王宝家也让人捅到县里了，我觉得他们这帮人没有几天咋呼了。”唐二叔看看李文超接着又说：“你现在也不用和他们惹那气，过了年你该回水库回水库，反正那里也用不多长时间了。”李文超听了便思量会儿，觉得自己不在村上，唐二叔也是孤掌难鸣，何况冷书记还有镇上的王宝家撑着腰，于是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冷传浩这些日子显得焦虑，他觉得目前的形式发展越来越不利于自己，甚至觉得很多事的矛头指向了自己。还有这李文超，来年水库完工要回村里又是个麻烦。前两天去镇上找王书记已谈工作，也是想和王书记再套套近乎，看得出王书记不是以前那么热情了，只是敷衍的说，不要考虑太多，上面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跟着潮流走吧，把村上原来搞的那些副业能抓的再抓一下。最后像是在暗示，不管什么事别让人家抓着把柄。

按往常冷传浩吃过午饭要睡上一觉，可是他今天躺下怎么也水不着，越睡不着就越发觉得焦虑，于是爬了起来披上大衣走了出去。

徐有珍吃过午饭睡了一觉，起来后看看手表一是一点多了，然后点上一颗烟往场院走去。

昨天下了场雪，接着便刮起了西北风，气温降至零下十来度。来上班的人三三俩俩便躲在粳垛下避着风，两台打稲机在空转着没有人在干活，徐有珍来到场园见状大怒，冲着大伙叫喊着：“你们他妈的这都什么时候还不干活，你们他妈的还是些人呀？就这么个熊干法劳日能拉高了？”徐有珍的弟弟徐有良走到徐有珍跟前，朝场院窝棚指指，低声告诉他冷书记来了，徐有珍听了后思量一会儿便朝窝棚走去。

冷传浩来到滩东队场院，见没有脱粒的水稻横侧竖仰满场院都是，上班的人仨仨俩俩蹲在粳垛下避着风唠着磕，他估摸着这脱粒怎么还得十天八天才能结束。这眼见要来到春节了，大伙都等着老早结账置办年货，可眼下就这么个干法可怎么弄，能不能干到过了年都不好说。冷传浩无奈叹了口气，他觉得徐有珍这人以后不能过于宠着他了，不然以后他准能惹出麻烦，于是他思量了好一会便走进场院的窝棚，他想等徐有珍来了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徐有珍进了窝棚，见冷传浩倒背着手面无表情，赶忙掏出大前门烟抽出一颗递过去，冷传浩接过烟自己顺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然后朝场院指了指问徐有珍：“你这脱粒活还要几天能能利索？什么时候能把公粮送完？”徐有珍看得出冷传浩像是不高兴，吱吱呀呀说是四五天能结束，并开脱说这两天下雪耽误了。

冷传浩原本这些日子气就不顺，心里憋着火，见徐有珍没看到自己的问题还为自己开脱，于是便不耐烦的说：“你不在那扯扯吧，人家别的生产队一个月前场院就利索了，你可到好，这都到什么时候了？想过了年再接着干呀？就这么个干法我看你可危险。”接着他又朝干活的人指指说：“你看看你们干活的人，哪有一个正八景的在干活。”

徐有珍见冷传浩来火了没敢在吱声。接着冷传浩又走到门口，朝南河套的方向指着说：“你们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大苇没割完？你这大苇不割糟蹋了不说，关键这大苇和一些乱草不收拾利索，等来年雨季不影响泄洪呀？你们这大片地不还得挨淹呀？这两年红崖河发水吃的亏你们不清楚呀？咱干工作能不能紧张一点勤快一点？我看你要老是这样可是离下台不远了。”

冷传浩见徐有珍老是点着头，并一再表示抓紧时间水稻脱粒结束，然后马上着手把大苇割完。冷传浩清楚，徐有珍咋咋呼呼没有什么工作能力，但毕竟和自己是站在一起的，于是话语缓和了一下说：“兄弟呀，咱干工作不能糊糊马马吊儿郎当的，更要多留个心眼别让家抓着辫子。”然后凑到徐有珍跟前低声的说：“现在是什么形势，右派都摘帽了，犯错误都给平反了，市场也开始自由了，咱再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不被人挤出去呀？”

徐有珍清楚，他这队长是冷书记给提拔的，也是全凭这冷书记给撑着的。有些人对他这队长反映挺大，甚至去镇上和县里告他的状，都是冷书记给担过去了。他更清楚冷书记和镇上的王书记的关系，于是一再说，冷书记你放心，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并表示把这队长一定干好。冷传浩思量一会说：“还有队里的副业抽手抓抓，你们原来编框编篓用的地窨子看看能不能再弄起来，咱也是跟跟形势发展发展副业，最起码也是堵堵有些人的嘴。”冷传浩再往徐有珍跟前凑了凑低声说：“有些事可千万不要露底，更不能让别人抓着把柄。”徐有珍领会的点点头。

冷传浩走后，徐有珍把组长于吉顺招呼到窝棚里，急不可待的的问场院再有个五六天能不能利索？于吉顺叹口气说：“按现在的干法再有十天也结束不了。大伙都清楚劳日也拉不几个，也挣不几个钱，都不愿意去出那力。”

徐有珍听了气呼呼的撇了于吉顺一眼说：“我看你就是装老好人不敢负责任，由着大伙吊吊的随着便，这场院还能过年接着干呀。”说完，气呼的走了。

于吉顺被徐有珍甩了脸子觉得挺委屈，他清徐有珍的为人一向傲横，听不得别人对他说不字。这些年在队里干活根本挣不几个钱，特别是今年挣的更是寥寥无几，大伙挣不着钱谁愿意听你的。他觉得这组长不能再干下去了，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整天混日子，自己应该想点别的营生挣点了，不然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二天中午，于吉顺匆忙吃点午饭便来到李文超家里，他想让李文超帮出出点子干点什么营生。李文超得知于吉顺想出去找点活干，他思量了好半天说：“是啊，你说的确实是实际状况，将来的农村要是老按原的老路走肯是不行的，单单指种那么点地更不行。咱要想把日子过的好一点，现在一个是出去挣点，一个是搞点什么买卖。咱们村十年时间人口增加接近一倍，可是地还是原来那些地，赶上年头好只是解决个吃饭问题。”

于吉顺看看李文超难为情的说：“你也知道，我家人多就我一个劳力，这几年劳日低年年超支，想干买卖哪有钱，我想让你帮找个打工活挣点，总比在队里成天混日子强。”

李文超听的摇摇头说：“出去找点活干挣钱是个路，也肯定比在队里挣的多的多。跟着瓦匠队出去，还有去东港那面推虾圈大坝都挺挣钱，但我觉得不适合你，为什么这么说，认为你家里有些不好脱离，两个老人岁数都大了并且身体不太好，三个孩子都上学。你这一个人出去了怎么能行。”李文超见于吉顺像是发愁没吱声，于是开导他说：“你先不用急着出去打工，现在政策好了，我们可以在家庭副业方面多考虑考虑。你看我给你出个道你琢磨琢磨怎样，把你家的前后园菜地利用起来，弄上大棚种反季蔬菜，这样生产队的活你照样干，大棚蔬菜家里的人也能帮着干了，这样是不是两不耽误。咱这离镇上近，家门口还有市场，出去卖个菜什么你家人就干了。这两年人家田贵乐弄的就挺好，队里的活没耽误干，家里的蔬菜摆弄的还有声有色。我和他谈论过，他这两年摆弄的蔬菜一年能进个千数块钱，你想想顶咱几个劳动力。你仔细琢磨一下，你看，咱队一些家搞苇编和柳编手头都挺宽裕。你种地确是一把好手，可你除了种地再没有什么别的技能，苇编和柳编又是门外汉，因此，你在蔬菜这方面做做文章还是比较适合的。可以这么说，只要弄点买卖干就比你不干强的多。相反，家里什么买卖也没有，就指在队里跟着干点活那是肯定不行了。”

于吉顺点点头说：“我也知道，田贵乐这些年弄蔬菜没少挣，人家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也弄出经验了，可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呀，不敢盲目的去干呀。”

“这事你放心，我找田贵乐谈论这事来，人家明确表示，要是有人想搞大棚种植蔬菜，他可以提供技术方面的帮助。你看，你本身没有什么手艺，要是出去干点活只能给人干小工，那样又出力又挣不了多少钱，你要是在这方面像田贵乐那样搞出点名堂，要比你外出干活强的多。”

于吉顺点点头，心想这两年亏就亏在没老早想点买卖，于是说：“李书记，这事你真帮我点拨到点子上了，这些日子把我真的愁的够呛。种植蔬菜也是种地，我在这方面挺有心心，我马上着手把菜园扣上塑料棚。找田贵乐帮我核计核计先种点什么。”于吉顺说完，看看李文超家墙上的挂钟一点多了，忙起身说是上班晚了的赶紧走。

李文超知道队里的水稻脱粒活没有结束，于是叮嘱道：“吉顺呀，咱这脱粒活还没结束可要抓紧呀。”李文沉思一下又说：“我给你透个底，将来生产队的生产模式一定要变更，不能像原来那样大帮哄。一个是分组承包，一个是分田到户，肯定要落实下去，那样可以进一步激发大伙的积极性，也就是农田要丰收买卖要干好。”

于吉顺听了忙说：“可不，按理这场院早就应该结束，这可倒好，干的干看的看，大伙意见老大了。还有，红崖河套的大苇和柳条还有一些仍在那没割，这活就像这么个干法可怎么办。”于吉顺叹口气又说：“你不用说别的，咱队光脱产挣工分的就有十来个人，还有一些溜溜达达干轻快的的工分照样给，大伙意见老大了，谁看谁都来气，就这样下去谁有心思把活干好。”

李文超点点头说：“你说的问题我都清楚，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变更生产模式，把土地的经营权下放，充分体现多劳多得的原则。”

于吉顺听了像是明白李文超话的意思，看着李文超点了点头，然后匆匆的往场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