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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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远听了便停住脚步折回身子,马二嫂赶忙走上前,然后又四周瞅瞅见没有什么人,便压低声音说:“大兄弟,别怪二嫂多事,你婚姻事怎么一点不着急?你打算找什么样的?”

张辉远听了笑笑说:“我都多大了,还找什么呀,我背黑锅还连累人家背黑锅呀。二嫂,我是准备一辈子独身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马二嫂还想要说,见张辉耷拉个脑袋走了。马二嫂气的跺了跺脚,思量一会儿,准备张辉远来他家打炕再和他好好唠唠。

唐二叔得知张辉远集资钱没交,于是便从家里拿了五百块钱来到张辉远家。张辉远在家正蹲在锅台前烧火做饭,见二姥爷来了赶忙站了起来招呼着,唐二叔看看锅灶说:“辉远,中午是不是就糊弄着鰧点饭吃?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听,上我那吃什么都是现成的。”

张辉远忙说:“我一个人弄点吃的随便,你和我二姥姥都那么大岁数了,要是还伺候着我,我可不忍心。”

唐二叔叹了口气说:“辉远,人活着就应该向前看,不要把过去的事当成包袱,人的一生经历的事是多了去了,谁还没有点坎坷。”说着便从兜里掏出那五百块钱说:“人家集资的钱都交了,我估计你手里也没有几个了,这五百你拿着把它交了。”

张辉远一看二姥爷拿钱让他叫投资,这怎么可以,赶忙摆着手说:“二姥爷我有钱,我有钱。我原本是想今年出去干点瓦匠活,不想参与队里养虾这事。”

唐二叔厉声的说:“你出去干瓦匠活还耽误你投资这事吗?”

张辉远见二姥爷一脸严肃的面孔,赶忙说:“我手里有钱,等会儿我就去把钱交上。”说着两手直摆怎么也不接二姥爷递过的钱。

唐二叔问道:“你手里有多钱?准备交多钱?”

张辉远吱吱呀呀的说手里有五六百块钱,准备交五百。唐二叔厉声生说:“男子汉要有骨气,人家最低都是交一千,你也应该交一千。”说着将手里的钱硬塞给张辉远,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张辉远拿着二姥爷塞过的钱,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突然二姥爷转过身说道:“辉远,二姥爷都七十的人了,我不想在我死时看你还是个光棍。”然后慢慢转身走去。

张辉远看着二姥爷慢慢走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确实对不住二姥爷。小时候二姥爷就护着我,长大了二姥爷罩着我,可如今老人家日日见老,我不但没去孝敬他老人家,还让他老人家惦记着破费着。张辉远想着,不免勾起从小到大的一些往事,接着两眼便涌出了泪水。他慢慢的走进里屋,将刚买的那瓶酒打开满满的倒了一碗,接着几口便把它喝了下去,然后晃晃悠悠的躺在炕上。

解放前张辉远的祖父家境比较好,在红崖镇有百来十亩地,并在镇上开有门市。父亲是学医的,在红崖开有一家诊所。四八年父亲外出购买药品,不知为什么从此下落不明,接着几个月后张辉远便来到这个世上,东北解放张辉远家自然也被划上富农成分。

张辉远外公是红崖有名的一个瓦匠,见母子二人孤苦伶仃,就和弟弟唐二叔商量,把她们母子二人接到滩东屯安顿下来。多年来在外公和唐二叔的关照下,可以说母子二人还可以生活的下去。在文革期间,因张辉远的家庭成分高,并说父亲是敌特分子,因此母子二人受歧视。后来冷传浩唆使造反派要游斗张辉远母子,唐二叔便差人告诉了唐庆田,唐庆田得知后非常恼怒,立马带着警卫员回到家里住着,使造反派不敢妄为。冷传浩知到唐二叔是个硬茬子,儿子是市军区的一个团长,并且还是战斗英雄,有点不敢造次,后来就这么硬扛了过去。

张辉远中学毕业不到二十岁就跟外公干瓦匠活,二十四五岁时就学的一手好瓦匠活。马二嫂见小伙人品长相手艺都不错,便给介绍了一个姑娘,母子二人见姑娘各个方面都不错,就应了这门亲事。张辉远和母亲满心欢喜收拾好新房,择好日子准备结婚,突然女方提出解除婚约,说是张辉远家家庭成分高不说,且父亲还有历史问题。从此张辉远一蹶不振,特别是对婚姻问题更是不愿意再考虑。后来也有不少给他介绍过,他害怕家庭历史牵连人家,所以都推脱了。如今政策好了,可和他相依为命母亲偏偏这个时候撒手离去。一晃他也三十多岁了还打着光棍,他视乎觉得命运老是在捉弄他,渐渐的失去了对生活信心和勇气,整日少言寡语以酒为伴。

且说马二嫂匆匆回家后,忙把炕屋的东西归拢一下,将炕席掀起卷好,炕上的垫草收拾干静。马二哥拖着病身在屋外归弄着摸炕用的黄泥,一切收拾妥当但等着张辉远。可是一等二等不见张辉远的影子,马二嫂有些着急了,看看墙上的钟已是下午一点多了,她坐不住了,忙摘下围裙朝张辉远家走去。

张辉远前些年准备结婚时翻新的房子和院墙,远看像是住家过日子的,可进到院内就是两回事,猪圈是空的,没有鸡鸭,散落的乱草满院都是。

马二嫂轻轻拉开风门走进招呼着:“辉远,辉远在家吗?”屋里没有应声。接着马二嫂又推开房门,此时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见张辉远穿着那件破棉袄萎缩在炕上睡了。炕桌上放着碗吃剩的米饭,一碗用酱油伴的萝卜条子,还有喝剩的半瓶白酒。马二嫂看了心里发酸,心想这家里没有个女还真的不行,还真的想办法让他成个家。接着便轻轻的推了推张辉远说:“辉远,辉远,还能去给打炕吗?”

张辉远睁开眼睛见是马二嫂叫他,赶忙起身搓搓眼说忙说;“去,去,喝点酒就睡着了。”说完走进西屋拿出瓦刀和泥抹子走出屋,随手锁上风门随马二嫂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马二嫂像想起了什么,于是让张辉远先走,自己便去了屯里的小卖店。杨明春见马二嫂进门忙着要买酒,便笑着问:“二嫂,家里来客了?”

马二嫂忙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找张辉远打炕,他那个人爱喝酒。”

杨明春叹了口气说;“唉,俺家的炕也是好打了,现在老是倒烟,锅灶也好修了,一到了阴天下雨做顿饭遭老罪了。”

马二嫂见小店里没有其他人,就小声对杨明春说;“以前我说你和张辉远的事你考虑好了?今天瞅着他在俺家我给他好好唠唠。”

杨明春说;“他可以说那方面都不错,就是现在打不起精神老喝酒。再说我一个寡妇家的还带着孩子,人家能干?我看还是算了吧二嫂,不要把人家弄得下不了台。”

马二嫂忙说;“这事我明白,不过我说实在的,寡妇过日子难,光棍日子也不好过,你们俩真能走到一起对谁都有好处。”

杨明春听完后忙说;“这我可的好好谢谢二嫂。”

马二嫂走出小店又转身对杨明春说;“老妹子,你先别着急,我一准给你们撮合撮合,你等着信。”说完就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唐吉春从唐二叔家出来便来到村委会,说要去东港联系一下推土机一事,李文超也催着说,买的推土机还得一周后才能到,何况就一台推土机也不行,要是老早能雇一台那是最好。并又叮嘱建圈用的材料和一些设施要抓紧备,可千万不能耽误了圈里投放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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