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通捶(上)(2 / 2)
“今晚这感觉轻轻松松就抓了十二只,那我们还干啥其他营生啊,都干这无本买卖多好。”
“这其中有一个道理,不光野鸡,其他野物也是一样,这一片地里就这么多出产,人不能把事做绝,要留下种子,以后才有打不完的野物。我们丹山附近的野鸡象今晚这样的动静每年搞个三五次就可以了。现在正是野鸡种群数量最大的时候,但好多今年产的小鸡斤两还不足,剩下的我们等到了秋后再抓。”
“就听你的,今晚的鸡怎么分忠钺你说吧。”
“这样,咱们今晚共来了八个人,每人一只母鸡带回家,剩下三只母鸡给五奶。”
曹信玖一听刚要推辞,曹忠钺伸手做了个拒止的动作:“叔,你先听我说完,后面我们跟着你学东西,天长日久,肯定少不了麻烦五奶,这个你就不要再推了。还有最后这只公鸡,两根长翎品相不错,我找个买主卖了,得的钱叔你给大家添置练功的东西用,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都背着。”
猴子他们都说曹忠钺这个主意好,曹信玖一看,也不好再推辞,就问几个小子:“听你们几个过坟地的时候,嘴里吆喝得山响,隔八里地都听见了,是不是心里打怵?”一个叫山根的说道:“别看今晚有月亮,走过那瘆人的地儿,哪个心里不象打鼓一样?”
曹信玖笑道:“裤裆湿了没?”
山根脸一扬,小胸脯一挺:“都是站着尿的爷们,再熊也不能尿裤裆里。”
曹信玖大拇指一伸:“我们练这个,要的就是这股气。按照说好的,你们要好的发小愿意来耍的,约合约合,明天晚上咱们先过过筛。明天晚饭后掌灯的时候咱们来这个地方碰头,过筛的办法到时我现场告诉你们。今晚就到这里,每人一只母鸡,咱们回家吧!”
小子们每人一只鸡兴高采烈地走了,曹信玖跟曹忠钺一起收拾好东西,曹信玖问道:“听你瑾言叔说你耳力、眼力特别灵,今晚我想见识见识。”
曹忠钺不好意思笑了笑,手一指说道:“叔,你往那棵最高的杨树上看,东边的树杈上站着一只夜猫子,正在往外吐毛球。”
曹忠钺眯着眼看了半天,只见白杨树叶模糊糊一片,在深蓝的天空下衬出了一个巨大的剪影,其余啥也看不见,摇了摇头:“我真看不见。”
曹忠钺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往树上一扔,只听“啊-啊-啊”,随着这种特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声,一只猫头鹰从树叶丛中飞了出来,融化在如水的月光里。
曹信玖竖起大指,点点头,做了个赞许的表情,然后又问道:“夜猫子怎么会吐毛球?”
“我打开看过,毛球里面主要是老鼠毛,有时候还包着点碎骨头,看样子这家伙是吃老鼠的,这些毛它消化不了,拉不出来,最后只能再吐出来。”
“你说的有道理,老人说的夜猫子专门吃死人脑子的说法肯定是无稽之谈。再让我看看你的耳力。”
“这个简单,西边的花生地里现成的就有两只兔子在吃花生,嘎吱嘎吱吃得正有劲儿。”
曹信玖侧过耳朵,静静的夜空里只有树叶沙沙声和秋虫唧唧声,往西又迈了几步,还是听不见,又摇了摇头:“我听不见。”
曹忠钺突然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往花生地里一扔,只听“噗噗”两声,月光下两只受惊的兔子一蹦老高,转眼没影了。
两人哈哈大笑,曹信玖道:“凭你这份耳力、眼力,再加上这副身板、这身胆气,绝对是练武奇才,虽然不是从小一把汗水吃起的功夫,现在开始练也比一般人成就大得多。”
“好,叔这么看得起我,我就跟着下下功夫。”
“还有一件事,这阵子你是每天晚上夜猎,只能晚饭后来一阵子,如果练狠了,亏了体力,你后半夜出猎就受影响了。”
“叔这个尽管放心,我没有家口,这两年屋里攒的吃个一年半载的见不着筐子底,这一阵子野物其实还不到好节气,跟他们夜猎,主要是总闲着怪难看,不图多大收获。这样,最近这两个月我就一心一意跟着叔练着,今晚我就跟他们说,让他们以后别叫我了。”
“好,一言为定,明天晚饭后见。”
第二天早饭后,曹信玖早早出了门。傍晚,风尘仆仆回到家,母亲告诉他,你瑾言哥来过了,说再过大概两个集木匠和瓦匠就来咱这里干活儿,他们来之前两三天再给个准信儿,还有家里的四只野鸡,收拾干净后送了你瑾言哥一只,炖了一只,风干了两只,准备过几天修房子待客用。曹信玖说娘做得对,修房子的事儿就全权委托瑾言哥,他办事牢靠,后面咱只管算账就行了。
当晚,娘俩香香地喝了一顿野鸡汤,饭后,曹信玖告诉柳氏要出门一趟,然后拿着一个小包出门了。
到了约定地点,曹信玖点了人数,加上曹忠钺共八个,原来是一个叫钢豆的小子又加入了进来。
曹信玖对大家说道:“昨晚上我说过过筛,方法很简单,这里有一把小木牌,我待会儿进到坟地,把八张牌子挂在树上,上面带了编号,我给大家每人分配一下编号,例如忠钺你是一号,山根你是二号,你们到时挨个走到坟地里,找到你们编号对应的木牌,带回到这里,就算过关。”
大家面面相觑,静悄悄的。
“这个完全自愿,不去的现在可以吱一声,权当来跟着玩耍一回。”
在这个场合上,人人都不愿意认怂,没人吱声。
“好,那我现在去挂牌子了,事先说一下,我每棵树只挂一张牌子,这些牌子都是白色的,很容易看见。”说着,曹信玖提着包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袋烟工夫,曹信玖回来了,说道:“忠钺,你先个大家打个样儿,去把一号牌子摘过来。”
“好。”曹忠钺说完,施施然大摇大摆向着坟地走过去了,不大功夫,手里提着一个小牌回来了,上面一个醒目的“1”字。
“山根,二号。”
“好。”山根大喊一声,壮起胆子走向坟地。过了好大工夫,山根才颤颤巍巍走了回来,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白牌牌,上面一个醒目的“贰”。
如此这般,曹信玖继续叫号,小子们挨个去坟地,最后有两个胆子实在够不上,一个走到坟地边,吓得尿了裤子也没敢进去,一个进了坟地,在边上打了个圈就回来了。
曹信玖最后数了数牌子,对曹忠钺道:“忠钺,你跑一趟,把剩下的两个牌子摘回来吧。”曹忠钺答应着走了。
“叔,为啥这么过筛嘛?俺们身子骨又不差。”那个吓尿裤子的小子苦着脸问道。
“咱们这练的不是江湖卖艺的花法,是身遭险境时能全身保命的打法。‘一胆二力三功夫’,胆气是第一位的,胆气足,才能在面临生死关头时使出本身所学,往往心虚胆怯时一个犹豫,就是阴阳两相隔。还有句话你们别不爱听,胆气往往是天生的多,除非是从小的童子功。所以,既然出不了功夫,咱就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把有用的时间留着干点别的,哪怕是学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也好。”一番话说得那两个小子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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