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身世之谜(1 / 1)
再说跌下山崖的叶晓艺,昏迷了好长时间,在就要进入万劫不复、混沌漆黑一片之时,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股湿润温暖、粘呼柔软的肌肤不停地抚刷着自己,还带着一股蕴郁馥香浓厚的草木气息。僵硬冷却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丝丝气若游丝的微弱之光,汇聚成一个念想:忙得死去活来,杨帼救回家了吗?口中叫了一声:“杨帼!”就醒了过来。
仿佛看见一头米白色的神兽,消逝于山间。动了动身子,摸了一下头脸,还真有一股馥郁芳香药水一般的沾液。待缓缓恢复神志,挣扎着站起身来。点起火烛,看清身旁有一只黑熊已经气绝身亡,身后数块尖锐的大石头上,血迹斑斑。可以推断,或许是这只黑熊的阻挡和缓冲,才使自己得以幸免,没撞死在这乱石沟中。再看附近的草地,有好些杂乱踏压的痕迹。
在山涧边,清洗伤口,掏出三叉口结识的美女教官赵每文赠与的宫廷特效跌打药,涂抹在伤口上。接着摸出一块干粮咀嚼了起来,躺在避风处,休息了大约半个来时辰,渐渐恢复了体力,身上的皮外伤也好了一大半。
找到杨弈的铁剑,挖了一个土坑,堆上一些石头,把这只不知是来救命、还是来取命的黑熊埋葬。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环顾四方,这一带山脉,小时候跟随父亲砍柴守猎,以及当挑夫和去往仙椐地界时,多有路过。
判定方位,攀援而上,正是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候。
爬上山背,是海临尖东北方向的“观云台”,西南端就是杨帼和父亲挑食盐,路过,憧憬梦想过的地方叫“点将台”。站在高处,叶晓艺想掏出芦哨,招唤麒麟信鸽给予联系,却发现芦哨在跌落山崖时,压坏了。
正懊恼时,隐约感觉前方有动静。悄悄上前探看,是一只“黑熊怪”站山崖边悲伤地呜咽哭泣,仰天捶胸一会,又俯身念叼着什么,好像有人语一样的发声哭咽:“娘!娘!儿……儿看……尼,吃、吃……包、包,夜、夜……多、多很,再……”一边这样怪声怪气地呜咽,一边撕开一个麻袋,把整袋白花花的食盐,倒下山崖。
山崖下面有一条山涧,正是大前天下午,叶晓艺和盧笙一起“探案”发现“挂有麻袋丝缕和山兽皮毛”的地方。叶晓艺一边职业病似的校验先前的“断案推测”,一边对此情此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和怪异,喉咙发痒并且流泪流涕,大概是着凉了。
一阵唰唰声,连续阴冷好几天的高山上,下起了雪籽。
突然,荆棘丛中钻出几人,“黑熊怪”特别灵敏,一转身窜入山林,站到一处山崖边,黑暗中只见“他”一披麻袋,抱作一团滚落下去。那几人追到山崖边,犹豫了一会,试着往下追寻。
叶晓艺一边哑然失笑,一边小心翼翼地探看,附近的草丛石林。一抬头看见三棵紧凑的松树上,潜伏着一团黑影,跳了过来。叶晓艺有了防范,轻巧躲过。正是“黑熊怪”,又在故技重演,杨帼父女被冤枉为“盗贼”的那个晚上的伎俩。刚才滚落山崖的是用麻袋抱着的大石头,自己却趁着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到树上,看人笑话。
“黑熊怪”对着叶晓艺做了一个野兽看来是友好和睦,常人眼中却是恐怖有加的举止,转身逃跑。叶晓艺心想:加上刚才这一出,杨帼父女终于可以出狱了,案情能不能全部侦破,是另外一回事。
叶晓艺心中犹豫:该往哪个方向走。先回哨卡报到集合;还是往清岩寺方向走。总之,就在这短短几天,已和各地起义军结上了梁子。不久前,山崖上那同归于尽式地相撞,他们对他的仇视,由此可见一斑。
山林中有火把闪烁,不知道是敌是友,连忙隐藏在暗处。像是胡释部下的官差和乡俑,听见有人追了上来,叫这支队伍停止前进。一人说:“刚才奉了王知县的口令,暂停对叶晓艺的搜寻,谨防反贼余党偷袭、使诈,先回哨卡,等天亮再说。”
对这个“暂回哨卡”的决定,一些人明显有抵触。那人压低声音说:“不久前,接到盧氏总族长夫人的家属、永武县府的密报,叶晓艺的父亲、叶釜没有死。就是前两个月,流寇偷袭芦沟潐村时,在祠堂中被捕的那个倭寇首领。”前来送信的人,正是“豺狗王”成器。
一个王县令的心腹衙差训责说:“别乱说话。”
领队官差号令道:“所有人员,先回哨卡。”
渐渐离去,有落在后边的人感叹说:“这叶家小兄弟,虽然一身好本领,只可惜身世不好。哎!但愿他站得正、走得直,自有老天保佑!”
哨卡中,亲自冒险前来“禀报”的盧家庄二支系族长,正在详细述说,上面提及的情况:
原来那晚,叶家祠堂大捷时,御林校尉经叶晓艺提醒,只顾塞嘴巴,防止咬毒自尽,那被捕倭寇的面罩并没有摘下来。紧接着,就被押进房间进行审讯。所有乡民都没有看到过他的面貌,叶晓艺钻入秘道,也只是偷看到“貌似熟悉”的背影。
后来的审讯,有些戏剧性,一路由东瀛贼寇,变为东瀛勇士,直到封为东瀛皇家使节。天快亮时,这位“东瀛使节”旧病发作,发起低烧,像是会传染的风寒麻疹之类的病症,被盖得严严实实,送往县衙;再一路“护送”到婺州府后,病情加重,就地隔离治疗,足足一月有余,才从鬼门关上绕了回来。
前些日子,盧氏总族长带着家丁和族人,前往送礼,路经婺州府。远远看见,在几位官差“簇拥”之下,一人上了马车。一家丁眼尖,看了一眼,心中咯噔了一下“怎么看着像谁?”走了摸约半个时辰,大叫一声:“刚才那人,是叶釜!”
盧氏总族长也是大惊:叶釜没死,难道传闻是真!连忙求见亲家,一起禀报府衙,问清“这使节”的相貌。婺州府连忙派遣骑兵前往探明,黄昏时刻。听见前面山口,有打杀之声。立马冲上前,有护送“东瀛使节”的官兵回报,刚才两边山道,突然起火,乱石滚落,冲出俩只“黑熊怪”,动作飞快,力大无比,一把拉着这位“东瀛使节”,往山中逃窜而去,其中一只中了刀枪,负伤逃遁。
叶晓艺听了那些话语,五味俱翻,往事一幕幕展现,越想越不是滋味……不敢多想,就凭直觉,往清岩寺方向而去,说不定能撞见个什么,解开心中疑团。是福是祸躲不过,总比这样不明不白,被人胡说成“黑熊怪”、“倭寇族人”好一些。
到了僻静处,用铁剑砍断数根硬木,一头削尖,当做标枪。一路小心前行。翻过几个山头后,有凌霞飞瀑响彻耳鼓的轰鸣声;已到了阳葭山顶上的“牛背陇”,脚下就是分水岭,一边流向憬邻县汇聚成凌霞飞瀑等溪流,一边山涧流向甬台府的仙椐县。
一阵雪籽米过后,山尖上,就静悄悄地飘起了雪花。不过十七岁左右的叶晓艺,如果出生在现今,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高中生,就这样只身一人行走在,鬼怪猛兽出没,倭寇盗贼横行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山野岭之中。
谁曾在意过,这样一个天性懔赋的少年郎,背负着倔辱,和不平的身世,像只独狼一样行走在,相对平定的乱世中,稍有不慎,就会被湮没在方圆八百里的巍巍山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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