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四雄恶战（1 / 1）

天微微启明，阴冷湿滑，许多地方结了冰。不多久后，俩只“黑熊怪”被逼，渐渐退往凌霞瀑布悬崖口附近。眼看不是投降，就是身死。俩只“熊怪”一声嗷叫，合力举起千斤大岩石，砸向手持盾牌、列阵攻击的殿前司校尉，有躲闪不及，跌倒砸伤。

俩只“熊怪”从草丛中，各自背起两根大木头，肯定是预先藏好的（就像湘西云贵的伐木工，如快手阿英，用铁钉和绳子固定在木头两端）背负起来，像是一块厚厚的护甲，天生神力，仍然如履平地，身手敏捷，手上还抱着一根长木头，猛打硬拼，冲散官兵的阵形。

可惜又被山沟上方的官兵用火器，乱箭滚石锁住。

“黑熊怪”临危不惧，对地形非常熟悉，熟悉到一草一木，一石一坑。各自窜上一边斜坡，撬下两块扁圆形的巨石，不下十数万斤重，封住山沟。把包抄在后的俩位岳家将，及数位官兵阻挡在巨石的另一面，身后几十米远，就是轰鸣咆哮的悬崖瀑布口。

越往瀑布口靠近，山涧两边越是怪石嶙峋、难以攀登，灌木藤蔓绞结丛生、遮盖上方。足像是一个水帘洞。

俩只“熊怪”手撬肩扛，顺着水流，沟底冰雪，用尽全力，往下推滑。更有巨石下方的圆形鹅卵石，使得像是一辆重型装甲车，冲将过来。两位岳家将及官兵，来不极细想，齐力阻推，可是顺坡脚滑，难以支撑。

眼睁睁地看着，被两块巨石推向悬崖口，越往前，水流越大，沟涧坡度也越大，巨石的惯性冲力成倍增大。

沟涧上部分官兵，也奋不顾身地跳入山涧，想从后面冲杀，但是不敢用力刺杀，反而会增大巨石的助推力。站在悬崖边上，“押解”叶晓艺的俩位御林校尉，跑了过来，试图从上射箭，或用石头打击“黑熊怪”的头部，可沟壁上长满棘木藤蔓，几乎遮盖了整个涧沟上方。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三个蒙面人现身，其中一位说：“以枢密院的名义，特此勒令。”取过身后侍卫背负的一把巨形铁弓，递给身旁一位雄壮威武的汉子，说道：“快快一显将军神威，用此巨弓从后射杀，可以穿透熊怪背负的巨木，射进骨肉。”

默默接过大铁弓。这位将军除了身材超乎雄壮外，双臂和双腿更加分外的粗壮，而且明显超过自身的体形比例。（因为穿着劲装夜行衣，才突显出身材原貌。而雕塑和画像中的将军，因为穿着宽大的战袍和隆展外延的盔甲，所以没展现出他那独特的体形原貌；只看到他雄壮威武，乃至千篇一律的外在形像！）

将军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双腿，拉起硬弓，在微微启明的山顶上，正像是一尊石刻的英雄纪念碑前的巨大的战神雕像，轻轻念道：“二郎山神！休怪我岳某人无情，悬崖边上可是我的俩员爱将！来世再擒你们上战场！”

“嗖”地一声，一支铁箭势不可挡，穿过众官兵的枪林弹雨、穿过藤蔓棘条、穿过足有数十厘米粗的硬木头，刺进“熊皮软甲”，正中一只“黑熊怪”的后背心，伤及内脏。

趁着“黑熊怪”中箭，松动的一瞬间，一个岳家将一跃而起，跳上石背，斜刺“熊怪”。熊怪拼命夹住铁枪，一时奈何不得。

别忘了，两位岳家将仍还是身着熊皮的伪装，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四只神兽”在搏斗。

再僵持几瞬间，石头背面的战友就会被推下悬崖，这位岳家将就动用新学的技艺，张开“熊口”对着“彼熊怪”面部喷射火焰。“彼熊怪”露出一丝怪异的冷笑，伸手一挥，同时张口，只见火焰反窜，烧着岳家将的“脸毛”，身胸起火，大叫一声，估计是伤着了眼睛，摔倒打滚。

“彼熊怪”突然哈哈大笑，朗声说起人话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姓韩的，听说还有姓岳的，不去前方痛杀金兵，驱逐外强，却来此等山沟杀戮同胞，害得我们功亏一篑！全功尽弃！今夜有被你们喷伤眼的、有被你们洞穿胸腹的、有被你们掌中匕首刺死的，如此也是以冤报冤，天经地义！老子今夜，就用圣火，反喷你脸面，夺你魂附你身，哈哈！”凄厉无比，一边往下猛推巨石。

不过，几乎同时，沟涧上的岳将军，拉起第二支重型精钢铁箭，“嗖”得一声，射向另一只“黑熊”。

一听到这“熊怪”说话声气，悬崖边上的叶晓艺一下惊愣，脑中一片空白；却又是条件反射，本能冲动，用力抛出剩下的一支硬木标枪，与飞射中的第二支重型精钢铁箭相撞，减少了力道，偏离了方向，但仍射进另一只“黑熊怪”的臂膀。

俩只受伤的“熊怪”发起狂来，用尽力气，推着巨石。另一位岳家将见状，猛然大喝，叫道：“几位弟兄，我们尽力了，一路走好！”飞攀到嶙峋的沟壁上，手中铁枪斜掷，背部中箭的“熊怪”。

借着火光，从叶晓艺的位置上能认得，这位将军在“与熊博斗”时，被撒破皮囊的背脊上，刻着四个刺青大字“精忠报国”。

同时听到轰然巨响，两块数十万斤重的山岩，连同几位乔装成“衙差”的年轻的禁卫军官，与飞瀑雪雨一起掉落尘世。

被铁箭射中背部、铁枪掷中肩膀的“熊怪”示意同伙不要管他，说：“我已回天无力，快以姓韩的为要挟，或许能逃过此劫。大馍子！来生再见！再做兄弟！”一边说一边完全不要命的冲杀。

瞥见同伙终于听命，奋力扑住韩将军，持着匕首刺进他双肩，同时顶着他的脖颈，以为要挟。

那“熊怪”悲怆大笑：“本为一世英雄，却作一生狗熊！本想坦荡做人，怎奈世道不容！人情不容！不容英雄，也不容我这等山间狗熊！我本无名无份，生于天地之间！我也无怨无憾，死在这清流飞涧中！我死后，你们的后花园自然可以‘歌舞升平、粉饰太平’。只是不知道，能否因此收复北国万里河山！救难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千万别忘了贫苦大众，尤其是别忘了，要好好善待像被天帝遗落错忘，还是受罚下界，在污浊平庸的乱巷市井中的文武小才子。你们好自为之！”

“我去也！可得数百年，永无造反！”随山涧洪流，飞身跳下悬崖，犹如一只雄鹰展翅在凌霞飞瀑上空。

站在悬崖边上的叶晓艺，从一棵枯树上拉着一根藤蔓，惊起一阵昏鸦，抛向腾空而起的“无名英雄”。“飞熊怪”用这次战斗中没有受伤的一只大手，接住这根从天而降的救命藤蔓。

抬头望见，悬崖上方那张英俊的脸庞，顿时间，热泪盈眶，眼神中闪现出神圣的、似笑非笑的光芒。叶晓艺口中念道：“飞凌台下清澈水，中间多少混浊泪！南北问征途，水帘花果山。红楼留不住，青灯捻不了……请问接下最后一句是什么？”

悬在空中，藤蔓另一端的人儿，只是流泪说：“生死离别！还穷酸个什么呢？”

叶晓艺一边往上使劲提藤，一边流泪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地藏菩萨来当王；锣当当，钉当当，金山银山满萝筐！金再多，银再多，不如瑞雪兆城郭；……”

叶晓艺失声痛哭：“请问下面一句是？”

藤蔓下的“无名英雄”，失声接口说：“天再大、地再大，不如亲儿盐足汤！米也好，油也好，都不过娘亲好！”

话音未落，只见这英雄松开手爪，任凭往下坠落；在只有一米远的距离，能透过面具看清高高的鼻梁，方方的脸形，还能看清楚脸上的“纤毛”，“纤毛”上沾满血迹冰雪之后，那张历经世道沧桑的“人脸”。就这样撒手人间，掉落悬崖。

身后一群官兵冲了上来，往悬崖下一并投掷刀枪，发射弓箭，随着瀑布、漫天雨雪一同飞坠。“他，如同一具陨落的流星，飞速撞向尘世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