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招手的女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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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段向榆,这个事情是发生在我小时候。

是我活到现在碰到的最诡异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刚上小学六年级,是学校里的护旗手,记得那天因为要排练第二天的升旗仪式,所以放学比较晚,那个年月,马路上还没啥车,所以上下学都是我自己走路去的,因为快要到饭点了,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家的。

快要到我家的时候会经过一块空地,这边一般会停几辆大卡车,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就放慢了脚步,心想再走几分钟就能到家了。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两辆大卡车之间站着个女人。

由于当时天色较晚,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在向我招手。那一刹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下意识地觉得好像认识这个女人,就算不是亲戚也应该是熟悉的街坊邻居。

于是我没有多想,就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我隐约能看清她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很怪异的盯着我。

我一下子停住脚步,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还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肯定是个坏人,类似于那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我吓得便撒腿就向家的方向跑去。

回家之后我的心还一直跳的厉害,晚饭也没吃出味道来,妈妈还以为我不喜欢今天的饭菜。

此时我的脑海里全都是刚刚停车场那个女人苍白的脸,但我并没有和父母说起过这件事,怕他们唠叨,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是因为今天不怎么饿才吃不下的。”

由于今天作业比较多就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吃过晚饭后,我就开始感觉不舒服,浑身发冷,头也晕乎乎的。妈妈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异样,一摸额头就知道我发烧了。

由于这次发烧来的太突然了,爸妈都奇怪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因为我身体一向很好,别说发烧了,就是感冒咳嗽都很少。爸爸拿出温度计给我一测,居然烧到了39度多。他也没迟疑,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

去了镇上的医院,其实和家里没区别,医生例行询问了几句,然后给我量了量体温,然后就给配了一针退烧针。对付普通的感冒发烧,可以说这一针就能够药到病除了。但这一针下去,我的体温却并没有降下来,回家折腾了两天也不见好转,只好再去医院。

医生给办了住院输液,体温是控制住了,但一直处于低烧状态,总不见痊愈,这样熬了四五天,老爸坐不住了,觉得我身上的病肯定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那么简单,既然在镇上的医院一直没有好转,就决定让我转到市里的医院去看看。

正想办转院手续,外婆一把拉住我爸,提议让我先去春姑那里去看看。

春姑是段家村的神婆,很有名气,一般十里八村家吃点啥事都让春姑先看看。不过我爸不怎么信这种事,觉得这个节骨眼上去看神婆不合适。

但外婆和我妈都是倔脾气,跟她们吵起来又会是没完没了,我爸无奈的说道:“去看可以,但医院该去还是得去的。”

于是一家人就把我送到了春姑家里。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火味。春姑这时正在厅堂里折纸元宝。看我病怏怏的样子,赶紧腾出了个座位让我坐下,关心的问外婆我怎么了。她倒是没像医生一样问我这问我那的,只是和外婆言语了几句就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她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叠黄纸和一对红蜡烛。

然后把方台上原先的红烛拿了下来,替换上新的,点燃之后又抽出三根香在烛台上引燃。随即她拿出几张黄纸,在黄纸上写了我的生辰八字,写好后卷成一个圆筒状,同样在红烛上引燃,一边点还一边念念有词。之后不等这黄纸烧尽,春姑将正在燃烧的黄纸插进了烛台旁边一个装水的碗里。

伴随着一阵呲呲声,火灭了,碗里的水也变成了灰黑色。

春姑把碗端到了方台上,用一纸别致的铜勺舀出了一勺灰黑色的水,撒在了另一张黄纸上,只见这水在黄纸上竟是自动地“爬行”,最后形成了一个图案。

我清楚的看见春姑的眼神凝重了起来。

她走到我外婆的眼前,叹了口气说:“你外孙是被吓到了,地点是宅地东南方半里路的范围。”随后春姑特意把声音压低了,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因为是枉死的,所以怨气很重。

听到这话,爸爸第一个跳起来说不可能。“别说半里,方圆一公里的地方我都熟络,没听哪个四十多岁的死了,更别说是枉死。”

外婆一听不高兴了,指责我爸吼啥吼,春姑又没说是这一辈死的,可能是长辈,也有可能是上上辈呢?

爸爸刚想接话,春姑自顾自先说就是最近死的,怨气很重,她也无能为力。

春姑这么一说,我爸也是一时语塞,外婆也是一时脸色惨白地道:“春姑,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全家可指着你呢!”

春姑摇摇头,看向我说:“就看这娃的造化了。如果这个女人的怨气能消散倒是没问题,我可以做个法事渡了这苦命人,但就怕这女人怨气不散还缠着娃,到时候你们恐怕得另请高人了。”

听到这里,爸爸终于听不下去了,让我赶紧去市里医院看,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既然春姑也无能为力,外婆也无话可说,我就被爸爸送到了市里第一人民医院。可是进了市医院,我的病情依然是没什么进展,大小检查也做了好多个,此时爸妈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天爸爸突然走进病房,脸色却不怎么好,他有意的避开了我的视线,只是和我妈言语了几句。我明显看到我妈的脸色一下白了,两人随即走出来病房。

在这之后的几天,我的病情意外的好转了,一周之后我就痊愈出院了,对此我一直很好奇,问了爸爸那天进病房和妈妈到底说了什么?下午又去了哪?但他们都是我守口如瓶。说我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让我别问了。

为此,我能感觉到爸妈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的原委,而慢慢的我也淡忘了整件事情。

再提及起这件事时是十年后,在无意的一次家庭聊天中,爸爸谈起了我六年级生的那一场病。旧事重提,早已没有当年的焦虑和恐惧,气氛也是相当轻松。我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甚至种种细节全都一股脑涌现出来。

我突然想起那段时间老师重复做的一个梦,就是那个在停车场看到的女人,她招着手让我过去,于是我在梦中一直跑,一直逃,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她,她永远是在我身后招着手,而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爸爸说他那天把妈妈叫出去是因为停车场出了件案子,停车场有辆卡车司机,因为肇事逃逸被抓起来了,死亡的正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而死亡时间也正是我发烧的那天。肇事司机逃逸之后,甚至连车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干,而车就停在了我家附近的那片空地上。

案件查明后,我爸特地来到春姑家,也把整件事情讲明了。之后,春姑在停车场做了法事,超度这个枉死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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