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活里暗流涌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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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服务员把餐食端上来的时候,诧异地看着正在睡觉的玉林,她不明白别人的孩子都在翘首期盼,而眼前的孩子却进入到梦乡。

仔细想来,这世上的千奇百怪其实并不是真的奇怪,只是人们往往用自己的认知去揣摩,去判断,去理解,殊不知,人类对自身认知的局限性就是出现奇怪思维的根源。

当某天,人类能够放开胸怀去感知,去敬畏,去理解生命,理解世界,或许很多以往纠缠不清的困惑便能有的放矢,豁然开朗。

“玉林,醒醒了,怎么睡着了,真的这么困吗?”程前锦本不打算叫醒孩子,但是他内心确实有些事情要问清楚,不得已才为之的。

“是的,我没有骗你,真的很困。”玉林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回答。

“哦,那好吧,咱们赶紧吃点就回去休息好了。”程前锦无可奈何的有点失望。

“你先喝点果汁吧,不过还有点烫,你可要慢点喝。”程前锦拿出了应有的父爱。

“好的谢谢,你不是想问些什么吗?说吧,你想问点什么呢?”慢慢缓过神来的玉林直言不讳。

“没事,一会再说吧,你就当陪着爸爸再吃点好吗?”程前锦的关爱溢满了脸庞。

玉林看看爸爸的表情,虽然心底感觉有些奇怪,但来自以前的温馨记忆却涌上心头,此时他有了孩子般被呵护的感受。

他试着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身心,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简单吃了几口汉堡,又喝了几口橙汁。

“我今天是陪同学去看了一下她姥姥,因为她自己不敢去,所以旷课了。”玉林主动坦白,为了应对父亲此时的温情,算是投桃报李了。

“你们同学之间关系很好吧,要不然那女生也不会找你帮忙的。”爸爸在试探性地套话。

“我将来打算要和她结婚的,所以她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的。”玉林轻言轻语。

但此话一出,就像一个闷雷击中了程前锦的心脏,他开始不自觉的颤抖着,连餐勺都掉到了地上,可是他慢慢俯下身去捡拾,又尽可能地控制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你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即便有了结婚的打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爸爸没有抬头但语气很重。

“这个我明白,只是约定了彼此,提前做好筹划,为将来打算而已。”玉林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地说着。

“爸爸,如果你认为我值得信任,你可以放心的和我说你想说的所有事情,但是如果你有自己的顾虑,我也并不介意,我只是希望咱们能够坦诚相待。”玉林的口吻,像极了成年人,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有点像谈判。

“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今天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不是我的初心,我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不知道该怎样收场了。”程前锦无奈诉说着自己的困境。

“你和玉婉妈妈很熟吗?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我妈妈住院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们会离婚吗?”玉林抛出的问题,像一发发子弹直穿程前锦的胸膛。

“所有的事情,它们之间都有关系,我不能单独告诉你怎么样或者评价谁的对错。”程前锦在咽下一口汉堡后痛苦地说。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都默开始不作声,似乎在等着对方地妥协退让。

玉林在耐心等待了一会之后,起身要去厕所,程前锦以为儿子要走,一把拉住了。

“我能跟你说说我心底的故事?”程前锦似乎有所乞求。

“可以,先让我去趟厕所,你想想要说些什么,行吗?”玉林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向洗手间。

看着儿子的背影,程前锦有些黯然神伤,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轻慢不屑,更不明白父子两人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局面,自己到底该向谁去解释,又该向谁去负责,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受这份罪?他闭目掩面躲避到自己的世界里。

当玉林再次看到父亲的落魄场面,他心软了,他想如果父亲还是无话可说,他打算就此放手。

因为看到父亲这样的景象实非自己所愿,而且让一个人痛苦并不能改变生活里的现状,只会刺激周围人的神经让所有人都跟着陷进去,那就像个无形的大网,铺天盖地无处遁形。

“爸爸,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咱们就先回家,毕竟来日方长。”玉林像个男人一样劝慰道。

“哦,没事了,只是最近太多事,我也应付不来了。”爸爸平静地说着。

“我要你答应一件事,不论我说什么之后,你必须保持冷静,不能冷战,不能发脾气,行吗?”爸爸眼神凄苦地乞求。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玉林迅速而坚定地回答。

程前锦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开始讲解那曾经遥远的事情,慢慢地一幅幅画面像电影似的开始了。

你的同学那个叫何玉婉的,我和她的妈妈很熟悉,包括她的家庭,也有很深的了解,她妈妈那一家是从大城市来到我们乡下的,在那个年代,因为出身问题好像犯了什么错误,被发配到农村接受改造,他们一家人都很好,都很善良,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那个特殊年代里的牺牲品而已。

何玉婉的妈妈叫杜子欣,她从小就漂亮聪慧,她小我两岁,她来到咱们村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面貌与咱们当地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同,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气质,虽然她还很小,但是一出现就能吸引村里所有人的目光,尤其像我这样的男孩子。

我总是找机会接近她,但是你奶奶告诉我,他们一家是犯了错的,那时,人们对这样的人家唯恐避之不及,但你爷爷是村长,在那个小地方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的人,通过两家人彼此深入接触后的了解,你爷爷愿意照顾和庇护他们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像刚来时那么难过了。

而我也正好能够有机会和子欣,形影不离好好玩耍了,那时的日子虽然很苦,但现在想来,就精神层面,那也许是最甜蜜的人生时刻。

后来,子欣一家要回城市里了,他父母还说要带我去城里上学,住在他们家里,我们每个人都很开心,但谁知道生活总是爱开玩笑,因为本家一个亲戚病了,你爷爷出面让子欣爸爸去帮忙,结果出乎意料,后来那人死了。

因为这事他们回城被耽搁了,子欣爸爸还被判刑坐牢了,你爷爷也为次受到牵连,还被本家亲戚不小心打死了,至此两家人都陷入到了绝望,更可惜的是,没过几年子欣爸爸也病死在狱里,她的妈妈精神就受不了了,每天跑来跑去的哭喊,自此,我们两家人完全成为一家,共克时艰,勇敢面对。

再后来,她的一个远亲把她妈妈接到县城里精神病医院去治疗,子欣也跟去了县城,我和你奶奶还经常去看望她们,我考到县里上高中时,又有了和子欣相处的机会了。

不管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我们两个人比以前更好了,我想应该是恋爱了。

再后来,我考上了省城里的名牌大学:中江大学,也算光宗耀祖了,因为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村长为把我树立成典型,让村民敲锣打鼓的为我送行,因为你爷爷死后,家里的光景也大不如前了,为了上大学,你奶奶只能到处借钱,那种世态炎凉的生活遭遇你不会理解的,所以在大学期间我奋发图强,不敢荒废学业,期待有朝一日,能够麻雀变凤凰出人头地。

子欣后来也考上了省城的医学院,算是继承了她爸爸的事业,而我们再也不用两地相思了,这比什么都开心,我们彼此相互鼓励着,那原本的爱意更深更浓了。

有一天,子欣跑到学校找我,被班里的同学看到,这立马成了所有人讨论的话题,在他们看来,我这么个穷小子怎么有机会认识这么美丽的姑娘,还能成为恋人。

当班里所有人都来问东问西时,只有一个人除外,你知道是谁?不过你又怎么会知道呢,就是你妈妈。

她是一个在外人看来很神秘的女人:冷若冰霜不易接近,家庭条件一般,学习刻苦,沉默寡言不惹是非,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不声不响。

你是不会了解人性的恶劣,从前我在班里和宿舍中一直都是被忽略的人,尽管我刻意表现、热情付出,但是没人会正眼看我,宿舍里的舍友更是明显,你主动接近换来的却是不冷不热地敷衍,家庭条件好的舍友,生活会丰富多彩,条件稍差的也会主动靠近那些优越家庭的同学,以求分享一份荣耀。

因为我来自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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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微寒,他们从心底里是不愿和我交往的,甚至连说话都嫌费事,后来在屡屡遭遇漠视之后,我也选择了放弃不再强融,完全做回自己,生活反而轻松许多。

自己则把精力集中用到了发奋学习上,以找补自己的自卑情感和物质空虚,总而言之,大学的宿舍生活是我最鄙夷和失望的回忆。

快毕业的那一年,所有人都出双入对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条件好的未来早已经敲定好,只待一纸毕业证书,条件差的拼命巴结找关系,以求能如愿找到心仪的工作,直到大家都疯了似的努力钻营,我却仍旧执迷不悟地陷在爱情里。

直到有一天,隔壁宿舍里的一个和我条件背景相同的男同学,因为找到一个乡长的女儿做对象,而四处炫耀时,我这才意识到仅有爱情,没有面包的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而原本一无所有的我,回到家乡能有什么好工作呢?我开始向子欣诉苦,她也只能是想方设法地安慰我,我知道她不会在乎我的富贵还是贫穷,可我已经意识到未来的无奈与可怕,暂停了爱情的脚步,开启了自己的新追求。

冥冥中自有天意,冬天的时候天冷路滑,你妈妈在打热水时,不小心摔倒了,四脚朝天暖水瓶也摔碎了,手上也被烫的不清,她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却没有一丝地乞求,而别人也因为她平时的冷漠与自身的平凡,懒得上前施以援手。

大家冷眼旁观滑稽表演似的,有人甚至做出了佯装伸手的举动在撩笑着,却没有人真正的帮助她,这场面不仅生动而且也很写实。

现实里有着相同际遇的我没有多想,毅然挺身而出一把扶起她,在旁边充斥的起哄声中,而这也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看你妈妈:她身高一米六几的样子,身材高挑,弯眉大眼,唇红齿白,虽然没有装扮但别有一番美丽,原本冷漠的眼神里透露出温暖的气息,像是得到同伴救助后的满心欢喜。

她没说一句话,在害羞的表情里,我理解了所有。她崴了脚无法自己行走,不得已,我好人做到底,送去校卫生室就医,想着怎么也得治疗一下,我们两人的背影在周围同学的津津乐道中渐行渐远。

令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在我们快要走到学校卫生室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校长,他老远就看到了,急速跑过来询问你妈妈的情况,看起来不仅很关心,而且是很熟悉,这让我尤其纳闷,你想想一个普通女孩能得到大学校长的关心,还能熟练地叫出她的名字,这是何等的荣幸,不仅意味着两人认识,而且说明女孩的背景肯定不一般。

当有了校长的陪同,我们两个无足轻重的大学生出现在校卫生室时,惊奇的一幕再度让我久久难忘:平时大模大样的医生,在看到校长的一瞬间,立马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迅速跑过来嘘寒问暖表现出一副医者仁心,又在精心敷了一些药膏后,还不忘温情的叮嘱了几句,我们还被大夫亲自送了出来。

校长没有再继续陪同,而是在温柔嘱咐后转身离去,离开时,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拍了拍肩膀,这个全过程让我看呆了,因为我被边缘化太久了,可是校长的礼遇有加以及我内心的真实感受,让我若有所思,浮想联翩。

更为奇特的是你妈妈对待校长竟然与对待普通人无异,依然保持了一种特有的矜持与不苟言笑,全程也只是对校长恭敬礼貌完全没有攀附之意。

等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我叮嘱她不要乱动,按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有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大学同班三年多了,第一次听她说谢谢,而且面带微笑很有亲切感。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一样肤浅,原来我们自以为是的认知,竟是无知与可笑,不过是在大环境中的随波逐流,并没有什么自己的独特见解,这也正是我们始终沉溺于平凡,而不会在探索与发现中得到你想要的的瑰宝。

我开始了明明白白有意义的生活,先是买了一对暖瓶托人送给你妈妈,后又每天带她去医务室里换药,这么一来二去的亲密接触之下,我们恋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班级。

有一天晚自习下课后,你妈妈把我叫到一边,主动问起我的感情生活。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是吗?”她认真而又严肃。

“是,我有个女朋友,怎么了?”我以守为攻。

“那你有女朋友了,还对我这么好干吗?不怕她多心?”她好奇不解地问。

“我认为我只是出于同学间的情意帮助你,并没有其他意思。”我非常认真的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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