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寨遇险(1 / 2)
转过瞭望台又走一段好长的台阶路到了一个九十度的急弯。面前有四五米长的小坡,坡上正面是一条七八米宽六七十米长的宽阔面,路面呈倒八字。右边为斜坡,坡底的另一面连着刚才走的大山,左边是深沟,沟的两边长满树,山沟远处对面山间有一瀑布,像是从半山腰喷出来的一条白带,隐隐听见落水声。
大道的尽头是寨大门,大门墙是用石块垒成,墙上有垛口和哨岗。寨门墙中间镶有一块五尺长三尺宽的石板,板上刻有一只栩栩如生凶猛的狼。狼眼露凶光,使人不寒而栗。
守门的哨兵看见一行人过来举枪喊道:“站住,来者何人?”
思燕急道:“小六哥,我大姐放假回来了,你没看见吗?”
哨兵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回来了,不由大喜,但为了搭讪女神故意道:“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出寨门三个人,现在怎么有五个人了,每个人报上名来。”
思云大声道:“猴子!少啰嗦,赶快开门。”
哨兵看见了渡边三郎问道:“后面的那男的是谁?从哪里来,来干什么?”
思妮回道:“六弟,这是我同学,来寨子观光的。”
哨兵说:“大小姐,不是我为难你,这是寨规。”
思云怒气来了:“野猴子,有完没完,想死呀。”说着从腰部扯出一把飞刀。
三郎在后面看到了思妮欣开外衣的瞬间,其腰部绑有一排系着红绳的飞刀。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却是杀气藏身。
思妮小声说:“二妹,别胡来,他也是执行寨规。”说着走上前说:“六弟,我同学叫渡边三郎,从省城南宁来的,你可以开大门吗?”
哨兵叫戚小六,绰号“猴子”,听到女神甜甜的声音,不由心花怒放,高兴道:“真的是大小姐同学呀,好咧!小哥马上开门。”
猴子打开半扇大门,思云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幸好他早有防备,闪过一边躲女神后面还对她做了鬼脸。
思云岂能罢休正想动手,思妮说:“行了,你俩有完没完,别让旁人笑话了。”
思云瞪了三郎一眼,三郎假装不知。
走过寨门不远处是一个宽大的操场,场子周围还插有一些木制的棍、枪、刀,再远处还有下些靶子。
过了操场就看到林荫下的吊脚楼,寨子就建山坡上,一路满目都是果树和竹子,一幢幢的两层木楼依山而建,梯级向上,寨中地势较平。
思妮家在进寨子不远,由前后两幢二层石木结构的房子相连而成,前院子高大的门尽显家业的气势。
久违的夕阳洒在寨子,此时家家户户炊烟升起。
早有人禀报寨主——思妮的阿爸,一个近五十岁面目威严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早上收到半山客栈的飞鸽传书甚是高兴,刚才来人的报告像一盆冷水淋在他头上。
思妮一到大门就喊:“阿爸,我回来了。”
管家迎出来:“大小姐回来了,老爷正在厅等着你呢。”
思妮应了管家一声急着往厅堂赶去,刚进门槛就发现气氛不对。六个寨卫背着手背着砍刀立在两旁,阿爸正坐在太师椅上。
思妮走上前向阿爸行了礼道:“不孝女回来见过阿爸。”
阿爸不冷不热应道:“嗯,回来就好。”
思妮呐闷了:往年回来,阿爸早在大门外等候了,一见面像个老顽童似的,今个儿神色凝重,两旁寨卫严阵以待,忽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阿爸,我肚子饿了还不开饭呀。”思云刚入门就嚷了。丽爱、思燕、三郎跟在后面。走入厅堂看到两旁架势都觉得不对劲,三个女的驻足不前了,三郎直接走到思妮身边。
思妮刚想介绍三郎,阿爸却发话了:“来者何人,来自何处?”
三郎看见对方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有点怯场了。
思妮说:“阿爸,他是我同学,他叫……”
寨主打断她的话:“不问你,你呆一边去。”
三郎回道:“我叫渡边三郎,从南宁来。”
寨主紧问:“听你口音,你不像南宁本地人。”
三郎说:“不是,我是日本人,来中国留学的,与思妮同班。”
寨主内心一震,今早收到半山客栈的飞鸽传书:大小姐与其日本同学已平安上路。自已最疼爱的女儿带什么不好,偏要带一个日本人,原以为是个女的却是个男的,不过这中国话讲得顺溜。
寨主不动声色慢慢站起来道:“日本人也就是东洋人,以前还叫什么扶桑,东瀛。”
三郎有点惊讶道:“对对,寨主博学多才,熟知历史。”
寨主一挥手:拿下。两旁寨卫一拥而上把三郎捆绑起来。
一旁的思妮见状叫道:“阿爸,你这是干什么?”
寨主严然道:“他是倭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倭寇带到寨子。”
思妮极力分辩:“他只是一个学生,跟倭寇没半点关系。”
寨主说:“我们族辈被倭寇烧杀抢掠,你忘族史了吗?”
思妮说:“那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现在两国的商人学生不是互相来往吗?”
寨主说:“国家的事我不管,我只铭记祖上遗训,与倭寇不共戴天。”
思妮还想争辩,寨主挥手大声道:“送大小姐回房,把倭寇押下地牢。”
一直站在后面的思云从未见阿爸对姐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不知所措。寨主看见她们三人还站在那里,气道:“楞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大逆不道的人送回屋去。”三人急忙上前拉思妮。
思妮挣扎着,丽爱在她耳边说:“冷静点,寨主在气头上,下去再想办法。”思妮只好停下,四人退出去了。
寨主叫管家立即通知族老到祠堂议事。
地牢是一个山洞,洞壁上点有几盏松油灯,所谓的牢房不过是在洞壁凹处加工成一个洞穴,人站起来都碰对头。三郎被推进去,里面有一层枯草,也许太久没人呆过,洞穴发出霉味,寨卫锁上门自顾走了。
思妮被送回自己的房间,两个寨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外,躺在床上的思妮缓缓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想对策救三郎。
不一会思云、丽爱、思燕拿着饭菜一起来到思妮屋子。大家想思妮肯定气在心头,谁知她却躺在床上静静睡觉。
思云走到床边小声问:“阿姐,你睡着了吗?。”
思妮睁开眼淡淡道:“饿得头晕眼花能睡着吗?”
思云说:“起来吧,饭菜给你带来了。”
思燕把饭菜摆梳妆台上叫道:“大姐,快过来吃吧。”
丽爱扶着思妮坐起来,思妮只感身子软件绵绵的,呼了口大气道:“累死我了。”走到梳妆台前端起竹杯一口气喝完汤。
思妮转身对思云小声分咐道:“二妹,你去打听一下,看阿爸与族老如何处置三郎的。”
思云对三郎没什么好感,想多让他受点罪,一时犹豫不决。
思妮看出她心思,从箱里拿出一瓶雪花膏递给她。
“好!阿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思云接过雪花膏拍着胸口说。
思妮对闺密说:“丽爱,你拿点饭菜到地牢帮我看看三郎吧,叫他别冲动,事情会解决的。”
戚丽爱有点为难:“寨主刚才脸色挺难看的,我看事情有点不妙。”
思妮说:“我想不到阿爸对日本人有那么大成见,都什么年代了,还揪着历史不放,行了,你先按我的分咐去做吧。”
一旁的思燕道:“大姐,还是我去吧。”
同一时间里,寨子的十大族老陆续来到祠堂议事厅,众人交头接耳,不知寨主有何事在晚饭时点召集大家。
寨主看到人到齐了,轻敲了几下桌子,众人安静下来。他说道:“在坐的都是我的长辈,谁能说出我狼寨何时建立,距今有多少年景了。”
一个文弱瘦小老头站起来向寨主抱拳道:“回寨主,据族史记载,狼寨建于清朝清朝咸丰年1842年,距今已九十多年了。”他是六族老,五十二岁了,是寨子里的教书先生也是最有学问的人。
寨主又问:“谁知道我族辈为何千里迢迢从山东沿海落户至此吗?”
六族老又站起来道:“回寨主,祖上戚威副将追随戚公讨伐倭寇十余载,战绩冲天却遭朝中小人谗言溃逃之嫌,因怒斥朝中奸人把政,残害忠良遭陷害,故带家人及护卫四氏家眷远离沿海辗转数十年至南蛮之地,后人几经周折才来到此地。”
寨主点头道:“六哥说的极是,族辈寻此大山绝处,与世隔离,只想族人远离战乱,繁衍生息。当年族辈逃离二十六人,今到吾辈子孙一百六十八,上承祖上恩典,下遵寨规族训,子孙昌盛,安居山野。”
左旁的二族老捋了白胡子说:“寨主急召众人至此不只是谈族史吧,有事就直言相告,家人还在厅上等着呢。”
“说的是。”
“对呀!”
“有话直说了。”族老纷纷道。
寨主站起来抱拳道:“各位族老,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事相商,今日不孝女从省城回寨不经本寨主同意私带一同窗回寨子,有背寨规族训,现已将其关在地牢,请众族老商议如何发落。”
二族老说:“只是一个学子,明日送出寨即可了。”
一个高大黑脸老头翁声道:“二哥此话差也,戚家寨与四家寨能近百年来安居太平,得益外人无迹可踪,若有居心小人泄我寨况,它日怕是不得安宁。”
“五哥讲的甚是。”一个人慢慢说:“这些年听说外面老是打仗,什么东洋人都占了东三省,看来乱世又来了,我等得防奸人入寨呀!”他是七族老,外号“慢爷”,因为他讲话实在太慢了。
对七族老的话众人纷纷赞同,有人说:“把他关起来,永不放出。”
“一个大活人不见回去,学堂会报官的,戚大小姐不会有麻烦吗?”
“说的是,要不打他一顿吓唬就行了。”
“你傻了,来回的路他记着呢,果真是奸人呢?”
寨主听了众人的意见说:“此人不是国人,是日本人也就是祖辈常说的东洋人。”
“东洋人!”
“倭寇?”
“怎会让倭寇入寨?”
“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众人从惊诧到担忧。
五族老站起来情绪有点激动大声道:“既是倭国之人,杀了一了百了。”
“对!对。”有人附和。
此事关系到戚大小姐,大多数谨慎不言。
六族老分析道:“据族史记载,三百年前族辈与倭寇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现在是民国了,国家都能容允东洋人来经商学医,此证其不是倭寇,既是一学子,又刚入寨,寨中情况还未明,不如趁黑送出寨就罢了。”
五族老反对:“入寨的路倭人已知,放走无疑是后患无穷。”
一直不说话的大族老已七十二了,但鹤发童颜,虽退位多年,凭他德高望众,寨子的大事情还要看他脸色。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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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静静的喝茶,众人的目光转向了他。
大族老慢慢喝了一口茶才说:“老夫老了,寨子之事还是由寨主定夺吧。”简单的一句话又把事推到寨主面前,明白的人都知道他假装糊涂。
寨主名叫戚山威,四十八岁。本不属族老之辈,因有勇有谋,对寨子有功,深得老寨主的赏识,四十五岁就接了寨主大任。他知此事辣手,事是因女儿引起,如处置不当难以服众。
戚山威看到众族老的目光都集中向自己,便正色道:“听了众族老的意见,我决定立即提审那个倭人,如果其来是图谋不轨定按寨规严惩,若只是前来游玩,天亮则送其出寨。”
同一时间,丽爱和思燕拿着饭菜来到地牢,守卫拦住了。丽爱拿出大小姐的寨牌,寨卫才打开了洞门。
三郎躺在有霉味的草席上,身上仍被捆绑着,路途的劳累他竟睡着了。
思燕叫醒了三郎。三郎睡眼朦胧,闻到香味,立刻来了精神坐起来。
丽爱帮他解了绳子,三郎急不可待张口大吃,看他虎吞狼咽的样子,一旁的丽爱思燕看见了相视而笑。
三郎刚吃十来口,两个背着大砍刀的寨卫进来了。
丽爱上前问:“你们要干什么?”
一人说:“奉寨主之令前来提人。”
丽爱急道:“提到哪里?他正吃着饭呢。”
另一人道:“祠堂。”
丽爱有点慌了,她知道进祠堂的人是摊上大事了,便央求道:“等一会,让他先把饭吃完。”说着回头看了三郎。
一哨卫把丽爱推过一边冷冷道:“别误事,寨主等着呢。”两人进去一左一右抓住三郎腋窝就往上提。
三郎没有反抗,轻声道:“不用麻烦两位大哥,我自己能走。”寨卫不理他,拿起绳子对其五花大绑。
走出洞外,三郎回头面带笑意对丽爱、思燕说:“谢谢你俩的饭菜,告诉你们的戚大小姐,我好着请她放心。”
一寨卫拿一只黑布袋子罩住三郎的头,把他行李也带走了。
思燕眼闪着泪花,想哭却不敢,也不知为何自己第一眼看见脸蛋白净的单眼皮时就喜欢了。只觉得他的穿着、发型、动作、表情、声音与山里的阿哥就是不一样,犹其他那双单眼皮怪迷人的。
天已暗了下来,祠堂里灯火通明,众族老正在等候着。
阿木阿水两寨卫把三郎带进来了,黑袋扯走后众族老大跌眼镜。没见过东洋人,都以为倭国人长臂大腿,高大凶猛,站在面前的却是一个斯文白净的小子。
三郎看见两旁的刑具和面前的老者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思妮三番五次拒绝自己来山寨。
寨主对三郎不冷不热道:“问你话你要如实道来,若有虚假必定严惩,你叫什么?来自何处?”
三郎平和道:“我叫渡边三郎,来自日本,也就是你们常说的东洋。”
寨主又问:“你如何认识思妮的,你来本寨的目的何在?”
“我来中国留学,在南宁学中医,与思妮是同窗,来山寨是满足好奇心。”
“何为好奇?”
“就是新鲜的没见过的又很想知道的。思妮聪明,漂亮,唱歌好听,跳舞好看,她穿上寨子的衣服美得像天上的……仙……仙女一样,她说她是寨子里最普通的一个,比她漂亮的妹子多的是,我很好奇狼寨不是养狼吗?怎么能养出这么多的美女。”
五族老厉声道:“好色之徒,一派胡言,你到本寨定有居心。”
“对,对,从实招来。”有人附和道。
三郎平气道:“没别的心思,各位族老爷,说真心话我喜欢思妮,真心的喜欢。很钦佩她的针灸术和独特草药奇效,想跟她学,可她说这是族上的规矩不传外人。我这次前来一是拜师学艺的,二是观光游玩,望寨主同意”。
五族老气道:“笑话,我戚家寨的医术怎能与倭国人……”
大族老转头看他,五族老只好止住了后话。
寨主向两寨卫招手,寨卫走到面前,寨主对他俩低声分咐了几句。两寨卫走向三郎解开绳子,强行把他上身衣服脱了并把他推到众族老面前。三郎不知所措,冷得瑟瑟发抖。
众人看到细皮嫩肉的三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门外忽然传来吵闹声,一个女子推着两门卫闯进屋里,来的是思妮,后面还跟着思云、丽爱和思燕。
一门卫无助向寨主说:“大小姐她硬要进来。”
寨主斥道:“无能,一个弱女子也拦不住。”门卫低头不语,寨主又向后面的思云等人厉声道:“这地方什么人都能来吗?”
思云、丽爱、思燕见不妙慌忙退出去。
思妮看见三郎光着上身在颤抖,上前对阿爸责问道:“你们这样责罚三郎他到底犯了哪条寨规?”
寨主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女儿来,以下犯上而且是当着众族老,不由喝道:“来人,拿下。”两寨卫上来抓住了思妮。
思妮愤愤不平道:“一帮族老爷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大族老朝寨卫轻轻挥下手温和道:“放开妮子,何必为难她。”两寨卫看着寨主,寨主示意才放开。
三郎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思云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了三郎。
大族老对思妮道:“妮子,你是寨子唯一送去省城学医的,应明事理,国有国法,寨有寨规,族老审问嫌凝人是族上的规矩,你私闯祠堂,干扰族审就有理吗?”
思妮冷静下来,语气轻了好多:“各位族老,对不起,我坏了寨规愿受责罚,但你们不能这样无故羞辱我的同学,人是我带来的,有事我担当。”
五族老冷冷道:“倭寇与我戚家不共戴天,族史为证,你明知而为,该当何罪?听说东三省被倭寇侵占了,你敢说他清白吗?”
思妮正色道:“日本军人强占东三省是军人的错,但不代表凡是日本人都是坏的。国父中山先生在日本留学,困难时就得到日本友人的支持帮助,创立了同盟会,难道中山先生也和日本人同流合污吗?”
五族老低声问一旁的六族老:“中山是谁?”
六族老说:“民国第一号人物。”六族老曾在镇上经营山货十多年,见多识广。
一个寨卫翻了三郎的背包,从包里拿出相机。他把相机放在寨主的桌面:“报告寨主,检查发现来人包里有这东西。”
寨主拿起相机,左看右瞧也不知是何物,众族老都伸长脖子,寨主把相机往下传。五族老刚拿上手,一声“嘿啾”吓得手一抖相机掉在桌面上,原来是三郎打了喷嚏。
寨主对寨卫说:“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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