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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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和各种鸡鸭鱼肉玩了一下午捉迷藏的马士魁饥肠辘辘的醒了。他够着身子从椅背上的裤兜里摸出香烟,然后睡眼迷蒙地看着依旧清晰,但却不连贯的梦境在一片烟雾中交织、散去——各式美味消失在一张张熟悉的笑盈盈的面孔里,甚至就连二丫也没有给他留一口;深山老林里通红的篝火旁只有一地的动物皮毛,和怎么也追不上的嬉笑声;迷宫似的老旧弄堂里四散着的让人口水横溢的香味,和……和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仿佛一直引领着他却又不知去向何处的女人。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暖,他第一次没有让她再从自己的怀抱中消失,她也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她是他的老师,她是林风馨。他感受着她的愤怒、悲伤、恐惧与无助。不!是他自己,所有这些极端的情绪都是他自己的,他枕在她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马士魁腾的坐起身,扔掉烟头又使劲地挥去面前的余烟,因为一张幽灵似的面孔如匕首般猛地插进了他的脑海,电光火石间关于林风馨的记忆瞬间全被替换,“见鬼!”,马士魁使劲地摇着头,但张茗媛的各种表情还是如同节日的烟花一般在他的脑内噼啪炸响,美丽而又炫目。他啪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然后跳下床,快速的穿起裤子——他为自己有如此怪异的念头感到愤怒、羞耻,更感到惊讶。

“回来了,妈怎么样?”他拉开房门,看见二丫蜷缩在客厅的沙发角里,眼圈红红地就像是个劫后余生,但从此便举目无亲更又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一样,马士魁赶忙过去抱住。

“关你屁事!”二丫扭头望向墙壁。

“还跟早上那破事制气呀?我都跟您老人家道了八百回歉了,再说一遍——对不起!ok?”

“跟我说有个屁用呀!”二丫奋力地撑开马士魁的双手,冲他吼道。

“你不会是想让我跟那母夜叉去赔不是吧?”本就已经非常不耐烦了的马士魁弹起身。“没门!”

“你永远都是这么自私,永远都只图自己痛快,这世界就跟你他娘的有仇似的。”

“我自私?我……行行行!你也别以点代面升级矛盾,咱就事论事,我再给你解释一遍行不?”马士魁强压着怒火,重新坐回二丫的身边,“我不是你们单位的人,她不能把我怎么着。你呢,你今天本分的工作,甚至是超负荷工作,她应该因为有你这样尽职尽责的下属而感到荣幸与自豪,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美好梦想,纯属痴人说梦,但她也找不出半点理由来为难你。”

“你就不怕人家给我小鞋穿,把我调到那些偏远乡镇的分所。”披头散发的二丫指着窗外。

“她敢!”马士魁窜起身,狂舞着手臂怒吼道:“她要是敢这么干,老子直接光着屁股上她们家去,我操遍他们家八辈祖宗!”

“流氓!”二丫声嘶力竭的喊着。

“老子今天就流氓了,怎么着!”马士魁紧攥着拳头,两眼喷火似地狠狠的瞪着状若疯妇的二丫,直至二丫呜呜地哭出了声。“得得得!咱就此打住,要不都不用别人收拾,咱自个就把自个给灭门了,你活活气死、哭死,我活活急死、饿死!”马士魁扭身冲进厨房,狠命地把门摔上,原地踱了两圈后又飞起一脚。“我操!”

“狗杂种!这是我家,门坏了老子上你们家拆去!”二丫抓起地上的拖鞋用力地向厨房门上砸去。

……

如果不是王大勇和小刘即时赶到,马士魁真不知道如何收拾这烂摊子了。

“还是哥哥疼我。”马士魁接过大勇递来的烤鸭,一脸的感激之情。

“还有我呢。”小刘高举着手中啤酒。

“吃肉得用白酒下,你提溜着的那玩意儿只能解渴,哪买的,赶快去换了。”

“光听说过下酒菜,没听说过下肉酒。”小刘没有理会马士魁,嘟囔着走向餐桌,“哟!这么丰盛呀,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难道还是你做的?”马士魁摆好烤鸭,得意洋洋地接着说:“傻孩子,你以为你哥我就只会弹琴、赋诗、泼墨山水这等附庸风雅的小俗事?好好学学吧,不是哥吹,如果食材齐整,我能给你弄一桌原汁原味的满汉全席。”

“别扯了,二丫呢?”大勇拍了马士魁一巴掌。

“里屋呢。闹了一整天了,哭死哭活的,就差我给她跪下了,真他妈烦。”马士魁压低声音说道。

“我就知道。”大勇幸灾乐祸地乐着,“你小子活该!”

“二丫,二丫!”马士魁一手拧着锁把,一手由轻及重地拍打着房门,不耐烦的语气已经开始转换成怒火,“开门呐!勇哥和小刘来了。”

“干什么!你他娘的可真是混蛋到家了。”大勇一把推开马士魁,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温柔而又轻松地说道:“丫头,饭菜可都弄好了,你不出来我们不动手,我们等你。”之后,推搡着马士魁回到饭桌旁,又是一阵龇嘴瞪眼的比划。

少顷,二丫打开了房门。虽然眼睛红肿,但头发却已梳理的井然有致,并且没有像在单位时一样束起马尾,而是任其瀑布似地划过耳际流过肩膀,把一张淡妆过的小脸承托得楚楚可怜。二丫走到桌旁,看了看马士魁身边的空位,然后转身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大勇和小刘中间。

“对,坐我们这儿,我们才是一伙的,别和那王八蛋搅合。”大勇一边往空处挪着凳子一边示意小刘,落座后拿起筷子一挥:“动手!”

“二丫姐今天可真漂亮。”小刘歪着头笑嘻嘻望着二丫。

“你他娘的没够了,看了半天不说,居然还敢胡说。”马士魁够着身子踢了小刘一脚。

“得!两头不是人。”小刘看了看二丫的白眼,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囔道:“但任务完成。”

“股长!我敬您。”二丫抓起小刘的酒杯,不等大勇反应,自己仰头一饮而尽。

“没完了!你也变着法的骂我,你们两口子都疯了!”大勇一把夺下二丫手中的酒杯,尽显生气的重重地搁在桌上。

“我哪敢呀,再说了哪轮得到我呀,英雄坐在的另一边。”二丫斜昂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状若临刑。

“你给我坐下,没你说话的份!”大勇指着马士魁喝到。

“我……”一直都坐着的马士魁只得无奈的摊着双手,一脸的无辜。小刘在一旁埋头偷笑。

“今天这事已经过去了!刚才下班我和马老倌一起下的楼出的门,老倌那表情跟中奖了似的,一路小口哨吹的,末了还塞给我一盒烟。”大勇说着掏出一盒香烟拍在桌上,“鬼子烟,还没开封呢!”

“那能说明什么?那只能说明有憨狗咬了石狮子,末了还不知道谁是主子,谁使唤的,其实说这话都是抬举,那就是一条野狗、疯狗!”二丫看着桌上的香烟,一脸的不屑。

“你他娘的说谁呢,谁是狗呀?蹬鼻子上脸了!”马士魁弹身而起,双手攥拳,厉声斥道。

“魁子哥!”小刘赶紧起身一把抱住。

“这能耐!呵呵……”二丫冷笑着别过头去,眼泪夺眶而出。

“傻丫头!你怎么还不明白呀?是!魁子今天是上赶着给人当了一回枪筒子,但你得看最后中枪的是谁,渔利的又是谁,现在不还是马老头子说了算吗,更何况他盼的不就是这个吗?”大勇一边示意着马士魁坐下,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所以说今天这事已然过去,至少对你们俩是已然过去,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起如故。你们呀,还是太年轻!知不道什么叫官官相斗,什么叫一山不容二虎?”顿了片刻,大勇端起酒杯,哼哈了两下后,声音里明显地有了共鸣:“集体整一下,啊!”

“我的已经干了,先干为敬。”小刘指着二丫手边的空杯适时地开着玩笑,“谢谢姐姐!”

“不喝滚蛋!不要影响勇哥布道。”马士魁拿起酒瓶戳在小刘的面前,然后回过脸坏笑道:“勇哥继续,稳住节奏,保持官腔状态,啊!”

“开——会——啰!”小刘边倒酒边唱到。

“得!爱听不听,我还懒得说呢。”大勇赌气地一挥手,埋头吃菜。

“爱听爱听!哥哥息怒,我们洗耳恭听。”马士魁憋着笑赶紧起身倒酒,但瓶口却怎么也对不准杯子。

“快说呀!”二丫没好气地给了大勇一肘,然后瞪着杏眼对另外两个男人骂道:“你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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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混蛋给我闭嘴!”

“我这是掉进狼窝了。”大勇揉着胳膊故作委屈的说道:“年头上,县委高层就有消息传出,说的是咱们局的领导班子可能会有巨大的人事变动。”

“这个你已经说过n回了,略过。”马士魁顶着二丫的白眼又插了一句。

“综合你今天搅的这浑水以及马老头事后的反应,咱就得从头梳理。”大勇不耐烦地戳着桌子。“坐下”大勇一把摁住二丫。

马士魁看了看怒不可遏的二丫,终于没再辩驳,但也鼓楞着眼睛,抓起酒杯仰头灌下。

“马老倌那些日子很是闹心,为此还找我谈过一次话,当然了由头肯定不是这个。老头和我说了些处世为人的大道理,和官场沉浮、世事难料之类的感叹,又忆起当年如何慧眼识珠发现了我的才干,并排除万难把我从所上调到了县局,且把局里最重要的办公室交由我执掌,最后还问我如果他被调走我是否愿意同行……一副英雄迟暮,江山殆尽的样子。”大勇讲的很慢,有条理的语句之间仿佛都是温暖的追忆,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浅浅地咂了一口,接着一声长叹:“哎……”

“李副调走,张副补缺,平了!这事已经结了呀。”小刘接道。

“结个屁!你小子知道张局长她老公是干什么的吗?张局长……”

“副局长!”马士魁满脸鄙夷地看着大勇,

“副局长也是局长!”大勇被踩了尾巴似地和马士魁对吼,一时间气氛几近凝固……“又要干嘛?”大勇不耐烦地扭头看着已经起身离席的二丫。

“炉子上炖着汤呢。”二丫在厨房里冷冰冰的答道。

“弄好了就过来。”大勇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掏出一支叼在嘴上,顿了片刻,突然抬手把整包的烟砸在了马士魁的胸口。“老子就爱叫她张局长,怎么啦?狗东西,还有你!”看着笑作一团的马士魁和小刘,大勇也忍不住乐了。

“我又被误伤了!”小刘高举着双手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说。

“张局长……你他娘的没完了,还笑!”大勇够着身子给了小刘一巴掌,然后接着说:“张局长她老公现在是雾山县的一把手,上任没多久,是一把手哟!”

“噢噢!特困县,拉屎都不生蛆的地方。”小刘接过马士魁递来的香烟。

“去那种地方的官员,八成都要被重用,那叫镀金,知道吗?傻蛋!”马士魁奚落着小刘。

“你他娘的终于放了个响屁,那几年衙门没有白混。”大勇竖了竖大拇指,“所以,咱们的老马同志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啰!”

“这么说还真是没完了,看来马老倌帅位难保呀!”小刘一副杞人忧天的表情。

“丫头!还没好呀?你可啥都没吃呢,快出来吧!”大勇扭头向厨房里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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