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除夕（1 / 1）

魏亦给出的时间永远都是他自己认为的时间，而实际需要的是时间却是抓摸不透的。或许是因为他不能透露具体的时间吧，又或许是临时又遇上了突发状况，总之在看完电影的两周后，我没有再见到他。

有些小小的失落浮上心头，但是看着拨打后永远提示对方关机的手机号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诉说。

后来，年底了，工作更加繁忙起来。原先的各个项目完结后要结算，新的项目又要跟进，还要做年度报告和来年的工作计划，整个公司都忙得飞起。李泯说她好想像孙悟空那样拔些毛发变出几十个自己，这样工作才有得分摊。

我跟她说，我不敢奢望这么多，像哪吒一样变个三头六臂出来，我也就知足了。

忙到有点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去抢春运的高铁票。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不能回家过年的时候，她一片默然，良久才跟我说，“这个你自己安排就行，出门在外，过年的时候吃点好的，不要太辛苦了。”

我听得出她的潸然，却不敢怎么安慰，便匆匆挂了电话。这便是母亲最平凡、最伟大的关怀吧。母亲之于我的爱，便是如此朴实。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见于重男轻女家庭中出生的我一样，母亲说生男生女都是一件喜事，所以取名一个“喜”字。对于一个没有太多文化知识的农村妇女，这便是她最直观、最朴实的爱。从此，无论我顶着多么大被嘲笑名字俗气的压力和自身对名字不喜欢的偏见，只要一想到母亲朴实无华的一句“喜事”，便再没有更改名字的勇气。因为，这有可能是母亲生命中唯一一次可以做主的大事，也是我漫长生路上极需牢记的幸事。

……

繁忙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年三十除夕的下午，终于在办公室的欢呼声中，我结束了又一年的工作。

李泯说，“今晚除夕夜我出不去，明天初一，晚上有空，我们去喝一杯吧。当作庆祝新的一年开始。”

我拒绝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想想也是应该拒绝的，工作的时候天天见面，休息的时候还不放过，我是有多喜欢李泯呀？

虽然我也是很喜欢她的，但是我更想多一些自己的空间，在万家团圆的时候，不想去打扰她，也不自己被打扰，安安静静过个新年就可以了。

下午回家的时候，顺便去了趟超市，给自己补给点物资。但是一进去，我就有些害怕了。人山人海的一帮老少青壮，大家大袋小包的都在采购年货，那架势，真的是把从来没有亲自经手过节采办的我给惊呆了！

我在中国大妈的浪潮中，终于拿下了少数方便快捷的食品，排完队结完帐出来，已经是晚上6点了。

“好吧，一个下午就这么愉快地浪费了！”我两手拎着满满的重物，踏上了清冷人气的电梯，缓缓回家。

洋城的本地人口虽然不少，但是外地人口更多，所以一遇上过年过节，基本上都是半城人空。今天是大年三十，许多的外地人都回了家，这使得原本不热闹的电梯就更加清冷了。

“会不会在电梯开门之时，突然冒出个贞子？那我是应该把她拉出去暴打一顿呢？还是直接塞进电梯里面？”我内心恶趣味地想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叮”地一声响起，电梯大门打开，门外却真的突然伸进了一只大手。

“啊”尖叫声顿时脱口而出，我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看着那只大手，整个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可是沿着那只大手向上看去的时候，瞬间却又觉得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出！

魏亦正在门外按住电梯，英俊的脸上忍不住地傻笑，眉眼都染上了好看的流光。

“魏！亦！”我大吼一声，跺了一下脚，推开了他，走出了电梯门。

“陈喜，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吓到你。”身后传来了他道歉和收拾东西的声音，可惜我已经走远，打开了房门，再也不理会。

魏亦将所有的东西拎了进来，放在了厨房的桌上，慢慢地才走到我身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想将我搂住，我却用手肘隔开，可惜强弱差距太过明显，我还是半推半就中被按在了他的怀中，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我不想理你！”我将头别向了阳台，不去看他。

“陈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魏亦温柔地哄着，轻声地说道，“其实，我也就是过来碰碰运气，看你在不在。没想到上来以后敲不开你家房门，打电话你又没接，只好问了表嫂。还好表嫂说，你今年没回家，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我真的不是有意吓唬你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我头也没回，依旧不想理他，“我生气可不是为了这个，我生气还因为你骗了我，明明说是两周，现在两个月都过去了，你还知道要出现呀？我还以为你给ufo劫持了呢？”

“呵呵”魏亦听完，又傻笑了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对对对，是我不好，我道歉，接受你的批评，行了吗？”

“不行！不要以为道歉就能解决一切，我告诉你，不行！”真是的，把我当什么人了？一句道歉就想把天补上，那还要女娲干什么？

“那怎么办？小乖不肯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他放在腰间的手又是一紧，下巴抵在我的颈窝之上，语气变得更加温柔了。

温暖的气息扑上了耳根，我的心被他缱绻的话语一恸，怒气没了支撑，一泄而空。

其实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作为一个职业军人，虽然他没有明说具体的职务，但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时，恐怕确实也需要严格保密的。只是，当两周的承诺变成了不定期，再次出现时，我就忍不住恼火了。深深的被欺骗感和无视感袭上心头，才会失去理智。仔细想想他的辛苦，有些事确实也是无能为力。

“会好的！会好的！”我默念着像是魔咒一般的自我安慰。

可是，真的会好的吗？

就算不会好，我也不想那样继续坏下去了！

我打定主意，缓步走向了阳台上的魏亦。双手从背后抱上了他，靠在那精壮宽阔的脊背，我能体会到在季文儒身上不一样的感受。“他不是季文儒，他是魏亦，我现在喜欢上的人，真正适合我的人！”我默默在心里念着，手紧紧环上腰身，在他腹前结了个扣。

“对不起，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我的声音细细地说着，但是我知道，他可以听到。

“没关系”他拉过我的手掌，解开，将我整个人环到了眼前，笑着温柔地说道，“是我太心急了，一时控制不住，其实我也没有时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就停不下来了……”他挠了挠头，那种朴实的笑容又冒出了傻气，看得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亦大手掌在我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才将我再次拖入怀中。我感受着他怀里强烈而明显的男子气息，听着那规律的跳动声，眼望茫茫的夜暮夕照，有种恍若世外的感觉。

“真好！魏亦，认识你，真好！”我口中喃喃道出了心中的想法。一个踏实的男子、一座安宁的城池、一个温暖的家园、一幕静谧的夕照，人生的美好仿佛在这一刻竭尽了全力在我面前涌动，我不需要挣扎、不需要固执，这一切静好就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认识你，我也很好”魏亦的声音飘忽寒风之中，传遍了四周，像冷气一样打通我全身的所有毛孔。

是啊，我们都很幸运认识了对方，而且都很幸运喜欢上了对方，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呢？真好，真的很好！魏亦，有你，世界真的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