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春事深·上(1 / 2)
在他前一日,沈嬅亲自修书一封,又亲自送到周浦跟前,“一切就有劳大王了,沈嬅在此谢过。”
周浦点点头,“不用谢了,我可是要报酬的。”
沈嬅娇娇一笑,“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都答应你。”
“那行,你可以走了。”他摆摆手。
沈嬅颔首应了声“嗯”,就走了。
同一日夜里,周衍到沈嬅处歇息时,她并未向他提及此事。两人只坐在长椅上闭话几句。
周衍伸手从木几上取过一柄银刀削着一个雅梨,再切好盛在银碟上。他浣了手,取过一块递与沈嬅,“明日四哥出征,你与我一同去送他罢。”
沈嬅问道:“明日何时?”
她咬了一下,周衍再递与她。
“清晨他便要走了,这一走不知又要何时能回来。”周衍叹道。
沈嬅眼波流转,思索一番后,道:“不如给四大王早日娶一位夫人,或是放几个妾侍在房中,也好早日生下一儿半女。”
才说罢,她又“哎呦”了一声。
周衍轻抚她的小腹,忙道:“怎么了?”沈嬅扶着身子,轻轻挪动一下,“刚才孩子踢了我一下。”
她穿一身杨妃色垂丝海棠衣裳,髻上的步摇亦是海棠纹样。周衍将右耳附在沈嬅腹上,听着小孩的胎动,“将来定是个活泼的孩子。”
沈嬅笑看着问他:“官家觉得,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我倒想是个公主,若是公主像你,那必是倾国倾城,才华横溢。”他细细道来,沈嬅听得入耳。
但他方才说孩子活泼,但若论活泼,她仿佛不像那样的人。
她道:“之前臣妾刚遇喜时,官家便想要个公主,现下还念着呀。”
沈嬅绣完最后一针,将鞋垫递在周衍面前,“官家试试,看可还合脚?”周衍接过一看,针脚细密,绣工自然是好的,唯一奇特之处在于底处有一‘柳叶合心’的纹样。
周衍指着柳叶合心的地方问:“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明就里,沈嬅指着那处说:“官家难道没有发现吗?如今宫里的人都喜欢折了柳枝供在瓶里,现在是九月,意思啊,就是要官家久留。”
周衍“扑哧”一笑,“倒也是难为你们了,还特意去做这个。”
“臣妾与她们不一样,她们只折在自己宫里,臣妾绣在官家鞋里,官家每天都看得见。”沈嬅道。
周衍将她环在臂弯里,沈嬅遂伏在他的膝上。
他取过沈嬅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又吻一吻她的耳垂。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1)”她抬首去看周衍,又不觉们去摸一摸他的下颌,胡茬已被净去,只有淡淡的微青。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崎岖相怨慕,始获风云通。玉林语石阙,悲思两心同。(2)”周衍又问,“你是想说这个吗?”
沈嬅摆首,“没有,只是忽然想起这首诗罢了。”
她心下转念一想,便牵起他的手走到了西窗下。
周衍的手掌很大,能轻易的将她的手包起来。手指骨节分明,掌心是一阵融融暖意。
沈嬅从绢纱宫灯中取出两支红烛,又拿出了一把小银剪。“记得臣妾第一次侍寝的时候,也曾在福宁殿的西窗下共剪过两支鸳鸯红烛。”
他执过沈嬅的手,剪下了一段烛芯,“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3)”说罢,再剪另一支。
翌日一早,沈嬅是被周衍唤醒的。
方五更天,沈嬅正欲唤了丹荔碧梨二人来梳洗,却被周衍拦住了,“不必叫人了,我来罢。”沈嬅回头惊奇地看他一眼。
周衍亲自为她洁面、梳发绾髻,择一支鎏金舞蝶垂珠步摇为她簪上。更衣后,沈嬅说:“时辰快到了,咱们快先去吧。”周衍颔首,取一件绯色绣缎白狸毛的鹤氅为她披上,“外面凉,别冻着了。”
宣德门外,周衍叮嘱了周浦几句话,沈嬅在一旁听着,笑道:“你瞧你大哥对你多关心。”
周衍斜睨她一眼,笑骂:“难道我对你就少了?”
周浦在一旁忍俊不禁,尔后才说:“大哥说了这么多,沈娇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嬅抬眼去看身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周衍,见他点头应允,便向周浦说:“愿殿下此去如履平地,得以早日班师回朝,为我大周立下不世功勋。”
她立在晨风中缓缓道来,身形虽比两人都要小得多,可说话的时候却有一种让人不可置疑的气质。
周浦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了。周衍同沈嬅二人并肩站着,目送他远去。
这日后,沈嬅过了一阵子清闲的日子,平日里同行瑗、柔槿待在一块儿,偶尔与孙昭仪、江修媛二人闲话几番,日子倒也好打发,李昭容也没发作过什么。十一月初八之日,大吉,行瑗与柔槿同行册封嘉礼。
国朝仪制,内、外命妇受封皆是辞仪式、受诰身。两人的册封礼亦不过尔尔,由翰林苑的学士拟定制书,再至帝后殿中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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