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也知恩(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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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到泸川县是个意外。

她的计划原本是一路行至江南前往杭州,听闻那个地方能人异士众多或许能获取些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老道长曾说,这阴阳眼若是天生通常是家族遗传的可能性较大,因而杭州乃是不二之选。可没想到身上所带银两仅够从龙泉镇到泸州县,这一个月来便耽搁在了淮南。

管道观香油钱的师伯十分抠门。据说大师兄当年下山就给了几文钱,控诉无果被自己师父一袖子直接拂下山底,摔了个七荤八素,惨不忍睹。阿簪思忖着要不是因为她是观里唯一一个女弟子,恐怕连个路费钱都没有,背几件衣服就上路了。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她只能以捉鬼捉妖画符驱邪为生。得亏她是个悟性好的,专业技巧过硬,不然恐怕就要算命骗人为生了。

多不好啊!那是她大师兄干的事儿,她才不学。

刚到崔府门口还未进到内院就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异样,那府中冒着的阵阵黑气在她双目中可是一清二楚,进门更是顿生压抑逼迫之感。阿簪随着下人往更深处走去,院中陈设错落有致,品味典雅。想来,这鬼已经徘徊多时。闭目深吸一口气,飘荡的气息也算清明,并无凶煞血腥怨气。这倒真让她不禁有些好奇,阴灵究竟是为何不肯离去,偏生在此处闹人。

和崔家老爷打过招呼后,就前往了崔小公子的住所。那崔家公子也是个俊俏的,今年也有二十五六,可算得上是晚婚。带路的管家介绍是因这老爷子格外宠这个独子,没有强行要求他成婚,由着他挑选真心喜欢的姑娘。那儿子倒也是个儒雅书生,一袭白衣,仪表堂堂,颇有气质,端得上是个俊俏儿郎——如果能忽视印堂上的那一团黑气的话,想来是缠身久了,已伤及身体,是该好好处理一下。

于是细细盘问,这阴灵从何时起闹事的,以前有无得罪什么人,身上可有不适等等。崔时予——也就是那崔家公子也很配合,“大约是从月初开始的,至今已经半个月有余”。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家训严苛,我父亲始终告诉我要待人仁厚,因此从未与人交恶过,也未曾做过任何有愧于心的事情,至于破他人祖坟毁自己阴德的事情更是不可能有。”

“可家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也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皱起好看的眉,脸上是副怅然神情。“我崔家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如今却好似平白对不起了谁,遭受他人非议,声誉蒙尘,连我心爱之人都被牵连。”那清朗声线里满是藏不住的无奈。

阿簪听了也叹气,也不知世间有多少人是像眼前人一样遭受了无辜的指指点点,而那些指点的人群却连基本的真相都还不知道。

可是能如何呢?

一个人的力量何其微薄,你若抵抗他人便要说你狡辩,你若自暴自弃他人又会说你心虚有鬼。

两头都是错,她能做的也不过是早日还他们清净罢了

“那依你之见这阴灵出现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崔时予微微皱眉,思忖了一下,拍了下脑门儿道:“若说这奇怪之处倒真是还有,那阴灵只在我房中出现。而且,我若是换了房间也照旧如此,但是只有声响和影子,却并不伤人。”说到这儿人也有点不自信起来,“莫非是我前世因果,不然有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我自诩行止端方正直并无不妥之处”。然后,那位俊朗青年面向阿簪深深一揖,“今日便拜托小兄弟,就算不能彻底解决,哪怕能寻到缘由也是再好不过。”

“您别急”,阿簪连忙将人扶起,这番交谈下来让她感觉这崔时予没有什么隐瞒,是个可靠之人,值得一信。既然如此,她倒是真心愿意相助,于是也郑重答道:“我自当尽力。”

于是,这日起她便被安排在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做落脚安歇之处,只等夜深捉鬼。

可这事儿也蹊跷,那原本日日都来的女鬼在阿簪来的当天却不来了。

当天晚上她候在内室直到天明都没什么动静,熬的是眼底乌黑,而崔小公子捞得了一夜好眠,俩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二日又是如此

到了第三日,眼睁睁看着屋外天光大亮,一无所获又十分疲惫的阿簪有些沉不住气。

她料想这女鬼是知道她来故意不肯现身,原本在道观的时候也并非没有过此类事情。在她不过8、9岁的年纪时,师父为了让她适应这双眼睛故意打开了封山结界,放了几只进来,其中有敏感的死活都不肯靠近她,好像她才是那吃人的怪物一般。如今这形势,恐怕这阴灵也有些年头,方才能察觉出她非凡人。

于是到了第四日,阿簪决定主动会会这阴灵。

她向来是个直爽的性子,说做便做,趁着天亮在屋里和院中布下了黄符和结界,地上用红绳儿穿了铃铛从门口延伸到了院外,又借了身儿崔时予袍用来遮掩自己的气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今日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傍晚时,她假作崔时予躺在床上,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孔,从外面远远看去难以辨认是否本人。而那真正的崔家公子藏在了内室里,这样一来,屋内气息不会混乱,想来阴灵才敢现身。

只是躺在床上实在枯燥乏味,令人忍不住犯困,阿簪不小心睡着了。梦里昏昏沉沉之间忽闻房外传来铃铛清响,心中一惊,立刻清醒了过来。抬手悄悄掀开被子一角,向门口撇去,果见一漆黑身影正慢慢靠近。

——吱呀——吱呀

那是有人踩在木质地板上缓慢行走的声音

——吱呀——吱呀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步履僵直,有尸体糜烂的气味,恐怕是逝去多年之人。察觉床帷被轻轻掀动,阿簪做好了心里建设,猛地掀开了被子跳了起来,和那阴灵正正儿对上——我的无量神尊啊

这阴灵生的,着实恐怖了些。

饶是她从小被磨练着长大也实打实的被吓了一大跳,手抖的险些要握不住黄符,腿脚都有些发软。

“你......你......先别吃我......哎?别跑啊!聊会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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