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1 / 1）

次日

被救的那女子自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青葱色的床幔，脑海中白茫一片，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揭开纱帐，只见床榻对面有名陌生男子倚在案上休息。

她头脑还有些许昏涨，但心里实在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塌就要离开，连鞋也顾不上穿。奈何开房门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声响，惊醒了案边休息的人。

她向后看去，正好与一双惺忪惊讶的眸子对视，也来不及多想，转身便向外跑去。

男子只觉得一瞬间睡意尽消，急忙追过去，到了院子正中才将人拉住。

“放手！你给我放手！”女子转过身去，用尽全力想掰开他的手，但没想到对方看着瘦弱，那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男子平日向来举止温雅，此时也免不了蹙紧眉头。他看向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庞，目光坚毅，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此处不是什么善地，快随我回屋去！”

“你这般行为，叫我如何信你！”她仍是不信。

“唉哟！大清早的是谁在外面吵吵呀！”二人纠缠之时，一暴躁的男声自院子东边传来，虽带着毫不遮掩的怒气，却仍有几分魅惑。

待打开房门看清院子正中的是谁时，他未免有些错愕，随即倚着房门，饶有兴致地看向院中人，“嘿哟，今天是吹了哪门子的妖风啊？竟然是您许公子闲得没事儿在这里鬼哭狼嚎的！”

许如视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衣衫，语气淡淡：“惊扰了晚公子美梦，实在抱歉！”

“下回可得记着叫我征征。”晚征征眯了眯狭长的眼，许如视明显是想掩住身后的人，不好好为难一下他，都实在对不起他们之间结下的梁子。

“方才明明还有另一道声音的，怎么不见人呢？欸，许公子，你身后藏着什么好玩儿的呢？”晚征征说着就往他那方走去。

“征征公子！”

小至此时正好回到院里，慌忙挡在许如视身前。他一整晚翻来覆去都睡不好，早早地便去小厨房领早茶。他那右眼不知怎得跳了一路，回到院子果然出事了。

“唉哟，你这满身油烟气，离我远点儿啊！”晚征征惊得连忙跳开，他毛病很多，洁癖便是其一。

他一边向前挥着衣袖，好散开那些气味，一边继续说道：“小至，你家公子太小心眼儿了，要金屋藏娇都不和我通个气儿！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就凭本公子念着这些年的情，那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许如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同屹立青山，“晚公子说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清楚楚，我哪里敢去触那个霉头？不过是近来随侍生了病，临时再添一个来帮把手而已。”

“小至生病了？”晚征征一时间面容有些狰狞，看小至瞪着他那样子，哪个生病的人还能这般凶狠？这许如视编个谎都如此糊弄，明显是懒得搭理他。

“是，是啊！”小至突然弯下腰大声咳嗽起来，身子晃悠了几下，红着双眼惭愧地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这突然就病了！我家公子心疼我，这才又找了个随侍！”

“但那人好似是个女子吧？”

许如视闻言，双手握着的拳更是攥紧了几分，脸上却未显分毫慌乱，“我家新来的随侍生来便像极了女子，自小受他人排挤议论。我见他可怜，才收下他的。”

“对啊对啊，好可怜呐！”小至附和道：“他有娘生却没娘养，还要处处受欺负，好可怜呐！”

“行啦！”晚征征听到这些话突然就觉得没劲了，随意说道：“你们这些话在我面前倒是好糊弄，但要是碰到晚公公，哼！你们自个儿当心着吧！说不定明日这院子就全被本公子占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晚公子你歇息了！”许如视朝小至使了个眼色，趁着转身用袖子盖住身后人的身形，快步走回屋内。

晚征征伸长脖子，刚想跟过去去看看，就又被小至拦住了。

小至将食盒举得高高的，好挡住他的视线，“征征公子，征征公子您听我说！我这里还有盒新鲜的桃片，您昨晚太累了，今早还没吃饭，要不吃点？”

“不吃不吃！你离我远点儿！”晚征征皱着眉头，实在是受不了小至，愤愤回屋子里休息去了。

小至放下食盒，敲了敲有些发酸的手臂，揉揉鼻头，有些得意地说道：“征征公子您多睡一会儿啊！”

屋内

许如视坐在食案前，女子坐在他对面，小至则在一旁布置早茶。

“姑娘，实在对不住，让你受惊了。只是因为所处地方特殊，若出现女子便是犯了忌讳，还请你谅解。”许如视缓声说着，盛好一碗粥递到对面。

女子不作声，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粥和各色吃食，也不动嘴。

许如视眼中神色微微变幻，“姑娘可是吓着了？我方才有些着急，捏得有些重，是不是把你手伤着了？”

“我，我手是有些疼，但醒来就这样了。”女子摸了摸手背，好似有些怕生，声音有些发颤，却仍旧婉柔清冽。

小至随着看过去，只见她如白玉雕琢，柔若无骨的左手背明显红肿了一片。他心下一个咯噔，好家伙，那不是被他昨天踩过的那只手吗？

“小至。”

“欸！”小至正在沏茶，做贼心虚地颤了下，“姑娘放心，我那儿还备着各种药膏，保准用个两三天就恢复如初了！”说着向女子碗中夹了个甜丝丝的豆沙包，“姑娘快吃呀！这豆沙包可是咱苑里的一绝！”

女子闻言，怯生生地道了声感谢。她微蹙着秀眉，悄悄抬起眼睑看了下许如视，才犹豫着拿起筷子。

“姑娘，昨日你晕倒在巷中，我们不知前后因果，也不多问。”许如视把弄着手中的杯盏，声音温柔却仍有几分疏离，“但还烦请姑娘告知姓名、家在何方，我们才好与你家人联系。”

“我只记得我叫云恩，至于其他的……”云恩拿着勺搅动着面前的白粥，小脸有些凝重，“不知怎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样啊……”许如视愣了愣，细细思索了番，“云姑娘不嫌弃的话，这段时间就先在这里住着。一来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二来若你能想起什么，多个人多份力，我们也能合力找到你家人。”

“云恩感激不尽。”

小至直盯着云恩好一会儿了，看她有些低落便说道：“云姑娘，你真是小至见过的女郎中生得最俊俏的，想必定是某户人家心尖尖儿上的宝贝！”

云恩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行为举止还是很不自在。

许如视站起身来，捋了捋衣衫，嘱咐道：“小至，你就在这里陪着云姑娘说说话，我再去瞧瞧新集的笔墨。”

他继而又看向云恩，“云姑娘，一会儿让小至再收拾间房出来，你先凑合住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就和他说。有什么想问的，就让他告诉你。但此地比较特殊，委屈姑娘你尽量别出这间屋子。如视用好早茶，这就去办事了。”

云恩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本就脑中一片糊涂，现下更是疑惑了。

－－－－－－题外话－－－－－－

感觉故事推进得有点儿慢，之后渐渐改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