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踏破铁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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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的溧河桥本该在沉睡中,但此刻却灯火通明,挤满了人。一方是南宫世家,一方是韩家堡,双方俱接到密函声称任天歌杀死了南宫芮。

南宫牧野伏在姑祖母南宫芮的尸身上悲痛欲绝,双目喷火:“任天歌这个奸贼在哪,我要杀了他!”

桑青霓断然否认:“小任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还敢包庇他!”南宫牧野气得发抖,一下冲了过来。

韩骞尧立刻挡在桑青霓身前:“南宫少主,你先冷静一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南宫牧野叫道:“有什么误会?若不是这个奸贼,他又为何无故失踪?!”

“你们快来看!”司徒空大声呼喊道:“南宫前辈的死因有蹊跷!”

当夜司徒空得知南宫芮的死讯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大约是意识到任天歌闯下了如此大祸的严重后果。他抵达溧河桥头后一直在勘察凶案现场,此时他指着南宫芮的断颈处对众人说道:“南宫前辈的伤口太奇怪了,平整光滑,不似寻常刀剑之伤。”

众人纷纷蹲下看个究竟。阿珠娜说道:“到底是什么兵刃,看这伤口简直是一击之下就立即割下了南宫前辈的头颅。”

南宫牧野切齿道:“别忘了雪山老魔曾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墨缅’软剑,八成是被任天歌得了去!眼下你们还如何替他遮掩?!”

韩骞尧沉声说道:“少主稍安勿躁。你仔细看看,即便任天歌以‘墨缅’软剑谋害了南宫前辈,但剑伤留下的伤口应是均匀的。可是眼下这伤口似乎后面深些,两旁浅些,若我预料不错,那兵刃的切口应当有弧度。”

南宫牧野依言看去不似有假,但他仍坚持说道:“那也只能说明杀害姑祖母的兵刃不是‘墨缅’软剑,姓任的若非心虚为何不辞而别?”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桑青霓正色说道:“我以烟霞洞关门弟子的身份向少主允诺,一定会找到我义弟问个明白!”

阿珠娜也说道:“我们五毒教也可作保,任少侠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任天歌随何太虚连夜抵达至邻近的嵩阳时,天光已亮。何太虚似乎轻车熟路,二人进得一颇大的酒楼,店小二迎他们进了包厢。

宽敞的包厢正中有一张纹理优美的八仙桌,桌上摆放着油饼、豆腐脑、灌汤包、白馍、烩面、拌凉菜等寻常早膳吃食,但看着比平时精致不少,除此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羊杂汤。

何太虚神秘地笑道:“我还有几个朋友一会就到。”

任天歌皱眉道:“我不喜人多,恕不奉陪。”他作势欲走。

“欸”,何太虚拉住他:“这几个朋友小兄弟肯定有兴趣见见。”他边说边击了下掌,包厢内又进来三个人。

那三人是二男一女,皆蒙古打扮!

其中一个男子年纪较长,约三十七、八,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穿着深蓝色绒布镶边缎袍,扎着紫色腰带,脚蹬软筒牛皮靴,腰间佩戴着驼骨彩绘鞘蒙古刀,垂着红色的穗子,既雄武又高贵。

他身旁紧挨着一少女,看年纪最多十六、七岁,肤色略黑,五官相比中原女子大气开阔却不失清秀。她头发从前方中间分开,扎成两个辫子,发梢绑以绿松石圆珠。少女体态婀娜健美,一袭粉绿色丝绸紧身长袍勾勒出玲珑丰满的曲线,像熟透了的苹果。

站在二人稍远一点的是一年轻男子,侍从打扮,长相很英俊。

任天歌一看到这三个蒙古人就怔住了,刚想开口,那中年男子便朗声说道:“任少侠,我就是你要找的那蒙古人。”

任天歌气血噌地往头顶上冲,径直跨向那蒙古人,气呼呼地质问道:“你将雪儿藏哪去了?!”

那年轻的蒙古人斜跨一步上前拦住任天歌,腰间佩刀几乎已出鞘:“不得对王……王大官人无礼!”

中年蒙古男子将年轻侍从的手臂按住:“布和,你退下。”他笑着说道:“任少侠,你莫急,雪儿姑娘眼下在一很安全的地方,我慢慢和你说,先坐下用些点心。”

任天歌本不想买账,但何太虚也来相劝,硬拽着他入座:“小兄弟,雪儿姑娘此刻远在数百里之外有专人伺候着,你宽宽心,吃完这顿就带你去见她可好?”

任天歌勉强坐下,冷冷看着对方,一语不发。

中年男子毫不放心上,招呼何太虚与那少女一同入座,那侍从却恭敬地站在其左后方。中年男子依旧面带笑意:“任少侠,在下哈图,来往于蒙古与中原两地做些买卖。为方便结识中原朋友,遂起了个汉人名字王擎岳。这是我女儿托娅和伙计布和,他们都是很随和的人。”

任天歌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想知道雪儿的下落,其他一概没兴趣听。”

哈图正色说道:“痛快,那就不多费口舌了,我们赶紧吃,吃完我立刻派人把雪儿姑娘接过来。”他顺手拿起个白馍大口嚼着,不再看任天歌一眼。

何太虚挟起一只灌汤包放在任天歌面前的碟子里:“小兄弟,尝个鲜,小心烫着。”之后他也自顾自吃起来。

这下任天歌反而沉不住气了:“雪儿究竟在哪?”

哈图放下手中的那碗羊杂汤:“雪儿姑娘此刻只怕刚到长安。”

“长安?!”任天歌嚯地站起身子:“我立刻去找她!”

何太虚连忙按住他:“小兄弟,你贸然去找,万一与雪儿姑娘错过如何是好?不如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由王大官人再派人去接雪儿姑娘回来。”

任天歌愤然说道:“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将雪儿买了去,却将她一人独自抛在长安,眼下再接她回来。雪儿身子本来就弱,如何经得住这般舟车劳顿?!”

哈图缓缓说道:“任少侠,我这番安排也是出于无奈。”

任天歌冷哼一声:“怎么?”

哈图接着说道:“我此番来中原除做买卖外,顺带携小女游历各地山水,长些见识。大约去年秋天,我们途经长安城,在一酒坊喝酒时碰到一外乡镖师恰好亦在那落脚,身边还有个小姑娘,后来我们才知她便是雪儿。那小姑娘看着怯生生的,似乎与镖师并不相熟。

小女当时随我来中原也有些时日了,虽有侍女随行伺候,但她总嫌不够伶俐。那日一见到雪儿,小女就眼睛一亮,一见如故。”

这时哈图的女儿、即那名叫托娅的少女接过话头:“我第一眼瞧到雪儿妹妹就喜欢得不得了,当即央求爹爹想法子。我爹爹无奈和那镖师套近乎,方知雪儿妹妹是他从牙人手里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我爹爹遂说动那镖师,以五十两银子替雪儿妹妹赎身,留在我身边陪我。”托娅嗓音清脆,语气轻快,听着十分舒心。

“之后我们就带着雪儿一同上路。雪儿姑娘名义上虽是小女的侍女,但小女待她当真如姐妹一般亲厚。可惜雪儿姑娘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经不住长途跋涉之苦,我只得先将她送到长安城内一个朋友处暂且住下,待我们游玩归来再接她一起返回蒙古。”哈图说得极为恳切,不由任天歌不信。

“这下误会说清了”,何太虚插了进来:“之后的事小兄弟都知道,我答应替你打听雪儿姑娘的下落,又巧遇王大官人,总算不负我当时夸下的海口。”

任天歌脸色稍霁:“那你何时可将雪儿接过来?”

哈图说道:“我立刻安排最快的骏马上路,预计五日内可至长安。但回程时考虑到雪儿姑娘的身子弱难免有些耽搁,怎么着也得再等上七、八日,是以还得委屈任少侠再忍受两周左右的相思之苦。”

任天歌细想他所言有理,便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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