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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一眼就看出是林赛给我做的心脏复苏,他的唇边全是血。看到我苏醒,他透口长气,脸色灰白,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汗顺着他的额头象水一样流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老大镇定的声音:“替我守关,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不要有声音惊扰!”天遥扶起林赛,林赛大约是真的受惊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老大为我做了能量转移与暂时封存。

女仆为我换了衣服,整理了头发妆容。一打开门,林赛第一个冲进来,看我没事才放下心。

“对不起,”我很歉疚,真的不是有心吓他。

他将我拥在怀中,低低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别说了,阿萝,你省些精神,一会儿还要吃饭。”

我搂住他道:“林赛,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我舍不得你。”

“别用催泪弹,我是军人。”他道:“答应我,这次好了后,我们就结婚。”

我直觉得他这次没有开玩笑。他玩真的了。

林赛将我推进餐厅,让我坐在他身边。他不再笑嘻嘻的,相反,他的脸色很严肃。

老大等随后进来,内侍一一移开位置,让我的兄长们落座,天遥坐在天帆的下手,因为他是影子。

老太太似乎才明白天遥不是内侍而是如她一样的主子。

爸妈分别占了主座。爸的脸色平静,妈冷着脸。

兄长们都没有选印度饭菜,而选择了中餐与牛扒。我的主食是燕麦粥,菜是中式的,爸专门为我叫的鸿宴楼的菜。

林赛喜欢吃神户牛做的肉眼扒,我不知道这次他面前的是不是神户牛。他吃了两小块后,就放下刀叉,接过我的汤匙喂我吃饭。

其他人只作未见。老太太显然感觉到了周围人对她的冷淡,很知趣的一言不发。老实说,我觉得我哥跟天远过来就是明摆着给我家撑腰的,否则他们大可从容换上便装回来与家人聚餐。军服除了增加帅气以外,还透着一种威摄力。

事实证明我妈妈喜欢大哥是有道理的,关键时刻大哥总是帮着她撑台面。

大哥性情象钢一样,当然不会八卦。妈是贵族内核,再有不满也不会当着人多时揭短。爸向来不管岳丈家的破事。林赛虽喜欢说话,但对除我以外的人算是厚道,不肯搬弄是非。天远天遥就更不用说了,一对君子。我不一样,有时不太厚道,并且报复心极强。记得有次妈跟大嫂说话时提到过外公家有个嫡孙喜欢上了一个首陀罗的女孩子,等吃得七八分饱,示意林赛可以吃他自己那份晚餐后,我丢下餐巾,首先发难。

“听说哈什喜欢了一个美丽女孩,有好久了吧?他们结婚了吗?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妈妈抬起头,显然她已明白了我的用意,但她没有阻止。

老太太的脸阴了下来,道:“你说什么呢?哈什还没有结婚,他怎么会同那个下贱的女人结婚呢?那女人是首陀罗族的,根本配不上我的哈什。”

林赛马上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不以为然,但同样没开言阻止。天帆好整以暇地吃他的中餐,象是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外婆,您那是老黄历了,现在都平等了。”我道:“人只有品性高下,没有贵贱之分。”

“人当然有贵贱之分,平民就是平民,贵族就是贵族!”老太太有些恼羞成怒了:“什么平等自由,都是穷人不知羞耻的口号而已,他们永远成为不了贵族,我说的是吗,塔克?”她转向丈夫。

老爷子一口回答:“当然是这样,亲爱的。”

“外婆,显然那只是您在坐井观天,如果您去城堡外走走,就会发现贵族与平民的理论早已过时了,在美国,如果您这样说,会被告上法庭的。”

“哼,美国那个鬼地方,哪懂得什么叫贵族?他们根本不配跟我们这种人家相提并论。”

“可我记得外公给我的支票签的是美元呀。”

“你简直太放肆太没教养了,林赛,你应该管管她,教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贵族!”老太太再度转向林赛。

林赛放下刀叉,边擦手边淡淡地道:“欧洲一些没落贵族靠卖祖宗的城堡及头衔度日,贵族如果不努力,确实跟平民没什么区别。”

“噢,可他们终究是贵族,他们流的可是蓝血,这点跟那些穷鬼根本不一样。”

“贵族在成为贵族前,不过是些穷鬼,”我道:“无非是一场场革命才使他们加官进爵。所以贵族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天远放下刀叉,往后一靠,看着我向老太太挑战。

“这都是谁教你的?”老太太转向我爸:“难道从小没人教你怎么做一个公主吗?”

“我父母只教我历史与道理,而怎么配得上一个公主的称号要靠自己的努力,并不靠祖上的封荫。”

老太太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你这些思想真可怕,你说话就象一个共&产主义者,斯大林当年杀害流放了俄&国许多贵族,共&产主义者在欧洲叫嚣要共&产共妻,如今我却在自己家里听到你这些大逆不道耸人听闻的话,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我冲她微笑:“外婆,我看您还是顺应趋势,让哈什取了那个女孩子吧,这样,万一有天印度真的取消了种性制度,那些你说的穷鬼们拿起枪来冲进你的家里,或许,这个首陀罗的女孩子做为无产阶级的代表还能救你们全家一命,那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塔克,塔克,”老太太绝望地尖叫:“快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可怕的理论,可怕的思想,噢,上帝,我们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呢?”

“请收回不知羞耻这四个字!”天帆啪地掼下筷子:“在我的家里,谁也不能用这个四字侮辱我的家人!还有,我警告你,不准说我妹妹没教养放肆这类的话,留着这些话去教训你自己的孙子孙女,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他恶狠狠的样子显然吓住了老太太,老太太张着嘴卡在了那里。

“亲爱的,”外公对外婆道:“她还年青,很多事都不懂,别跟她计较了,吃你的饭吧。”

老太太的气焰被压了下去,象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眉顺眼地吃饭。

天帆狠狠瞪了我一眼。天远牵了牵嘴角,似乎觉得有点可笑。天遥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叹息。林赛端起了红酒。

我正想再找个题目整人时,林赛垂下了手,抓住我的手用力握住了,我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吃完饭,天帆对爸妈道:“倪月萝跟我们的车走。”甚至不管林赛的表情,让内侍推过我上车。林赛皱着眉目送我们。

一开出爸妈的院落,天帆就冲我道:“你给我听着:以后我再听见你八卦别人的家事,你就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我花这么多年时间精力培养的是部队精英,而不是小报记者狗仔队或是什么街头大妈巷间泼妇,听懂了吗?”我点点头。

“听清了要回答是!”他吼:“要我再教你一遍军规吗?”

“是,队长!”我道。

他才放过了我。天远轻轻叹息一声,低低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损人不利己的,打量自己有几条命够这么折腾的?”

我将目光转向车窗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可笑,可能是不能见父母被人欺负吧?那比欺负了我自己更让我愤怒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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