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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赛跟天丞的吉他伴奏下,曼苏尔居然跳起了西班牙的佛拉门哥舞。他跳得激情而刚烈,费萨尔低低告诉我,曼苏尔甚至参加过纯西式斗牛,在斗牛场上与超过四百公斤的野牛短兵相接,他杀死过牛,也曾被牛顶倒在地,但他还是喜欢这种刺激而充满挑战性的勇敢者游戏。

“他也参加过美国西部的骑牛&比赛,”费萨尔在我耳边道。没办法音乐太响,他不这么说,我根本听不到:“在牛&背上待过将近一分钟的佳绩。”如果他连斗牛&这种危险运动也参加过,那么进行这种比赛就毫不奇怪。曼苏尔在乐声中接近阿&慧,他在邀请她共舞。她先是拒绝,但在天丞的一力促成下,最终起身离座,与曼苏尔共舞,我惊讶地发现,她不仅会跳这种难度极高的舞蹈,而且还跳得极为娴熟。我实在难以把这种充满南欧风情的热烈舞蹈与这么一个素日沉静安详的淑女联系起来。但眼见为实。

天丞也走下去跟着跳,他想拉我,但被费萨尔的一个手势阻止了,幸得如此,我才不致于丢人现眼。因我根本不会跳这个舞。这种舞感染力极强,就连晓月,也看得双目放光,脸现红晕。但愿她别真的喜欢上曼苏尔吧。

“听说斗牛&士的一件斗牛&服至少价值二十万美元,而且全手工制作,是真的吗?”我问费萨尔。

“是真的,浩之有四五套,非常华丽精美。他穿上去异常帅气。他也许不是最好的斗牛&士,但他一定是最漂亮的斗牛&士之一。”他的语气中有着对弟弟的赞赏与自豪。

“他现在还参加斗牛吗?”

“他说过不参加了,在母亲面前,但我认为他从未停止过。只是怕我母亲担心才对她说了谎。”

“你从未阻止过他吗?”

“如果有用的话,我一定会阻止。”他道:“可每个男人都有点顽固的爱好,戒除后会失去人生乐趣。”

是呀,就象林赛对车一样。

林赛的吉他弹得异常投入,浑然忘我。他本来就是个热情的人,这种场景原就属于他,看到他如此高兴,我也觉得心情不错,尽管这音乐不符合我的口味。

他们结束了舞蹈,我走到林赛身边,替他擦汗。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深吻,我示意有其他人在场。他冲场边乐队高声说了几句话,悠扬的舞曲慢慢升腾起来。他拉我走进场里,搂住我慢摇。

“林赛——”

“嘘,别说话。”他耳语道:“别说话。让我好好跟你跳一曲。”

我靠在他肩头,轻轻合上眼,享受他温情的吻。

幸福的时间总是很短,舞曲终止了旋律,我还沉浸在他温暖里。

他抬起我的头,深深吻在我唇上。

他放开我,拉着我的手走到场边坐下,将我搂入怀中。

我目光转动,发现晓月不见了,我一惊。说实话,我始终担心她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我叫:“林赛,晓月呢?”他怔了怔,看了一眼厅中,招手叫来保镖去找晓月,一边对我道:“你别着急,她不会出事的。”

天丞搂了明&慧走过来,似乎闲闲地问:“晓月不知去哪儿,你见到了吗?”我道:“林赛已经让人去找了。也许她出去走走吹吹风,过会儿就回来了。”

天丞点点头,对林赛道:“谢谢。我们想去喝几杯,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林赛摇摇头。我对明&慧道:“跳得真好。”她含笑:“谢谢,好久没跳了,都生疏了,让你见笑。”

音乐停了下来,我回过头,诧异地看见费萨尔坐在台前,手中并不是他惯常用的箫,而是一面非洲鼓。曼苏尔站在他身边,向他微一示意,费萨尔的手在鼓上一拍,“咚”地一声,我怔住,这一声如此低沉厚重,象是敲在心上一样。然后费萨尔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对音乐并不精通,仅能凭自己的感觉判断出好听或不好听这样简单的区别,而如我那些兄长们,比如天远之流能听出曲中的内容涵义,从而从一小段音乐中就能判断出原曲,并清楚说出曲子的意境,情感,层次,含义及作曲者年代,性格等等之类的,于我更象是天方夜谭中发生的事。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由于缺乏这样的天份,所以我从来对人讨论此类问题时都藏拙,以免被人笑话。

但今天我听懂了,这急促而沉厚的鼓声中有呼叫,有撕杀,有流血,有呐喊,有哭泣,有呻吟,那是生命与死亡的撞击,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斗争,我的眼前展现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战斗场面,在非洲原始的草原上,丛林中,我看见了那些持着原始武器的部落战士,为了他们的妻子儿女,家园财物进行着殊死的战斗。

平生第一次,我感受到了音乐给我带来的感动与震撼!

“阿萝,阿萝,”林赛将我摇醒,我这才发觉鼓声已停止了。费萨尔仍坐在那里,带着一个古怪的表情。而其他人则沉默地看着我或是他。

“你怎么了?”林赛问:“你的神情真奇怪,象是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里,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战斗,杀戮,抗争,”我定定神,问:“这曲子叫什么?”

“战鼓,”曼苏尔道:“敏之在非洲偶然间听到的,只有一个非洲部落的祭司会打这个曲子了,因为它太复杂太杂乱,全凭击打者的手击出长短轻重不同的一连串鼓点,而决无其他任何乐器作为伴奏。没有人听得懂它在说什么,所以就渐渐失传了。敏之仅用了三天就学会了这个曲子,当年那个祭司学时用了一年。敏之说他第一次听就完全被它迷住了,他完全能领会这其中所表现的战争场景。可是其他人都没听出来,甚至听不到一半就都放弃了,因为在我们听来,那仅是一连串枯躁乏味的鼓点声,完全没什么曲调。而你,是继敏之后第一个听懂它的人。”

怎么会?如此生动鲜活的战争场面,怎么会晦涩难懂呢?连我这个音盲都听懂了,他们这些高手不可能不明白。

“世事往往如此,”天丞忽道:“就象孩子的画一样,大人觉得杂乱无章,手法稚劣,可孩子却完全明白它所表现出的场景意义。我想,阿萝之所以能听懂这个看似如此复杂的曲子,可能就是因为在内心里她是一个纯净的人,她比我们都要纯净,因此她不受曲谱的影响,而仅凭内心的感觉去聆听。平日里我们都爱说返璞归真,阿萝则不需要经历这样的过程,她直接就跳到了真里面,因为她一直甚少受外界表面的影响。所以她听懂了我们听不懂的曲子。”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

“别抬高她,”林赛笑道:“她哪儿懂什么音乐?不过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罢了。”

嗯,多半是这样。

天丞笑道:“他骂你呢,你还应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好歹还在这儿呢,当着娘家人他就敢这样,以后还不欺负死你啊。不准嫁这小子啊,太不让人省心了。”

“不嫁我嫁谁?”林赛继续跟他贫:“她这么笨的丫头,有人要吗?除了枪啥都不会,谁娶谁倒霉。别提你那个死气沉沉的大哥呀,闷都闷死了。”

天丞道:“这不劳你操心,除了我老大,喜欢阿萝的多着呢,倪家的女儿不愁嫁。我现场都能揪俩出来,比如他!”手指乱转,随手点向费萨尔,费萨尔本来还笑嘻嘻旁观着,一见此景,立即石化。

林赛按下他的手,道:“少胡说了,费萨尔多能耐的一个人,连英国公主都看不上,能喜欢她?我瞅这世上,配上他跟他大哥的人还没出世呢。”费萨尔根本不理他们无聊的闲侃,起身收拾东西走了。

我小声问:“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不会,”林赛道:“我还没见过他生气呢。来,再陪我跳一曲。”

我道:“不了,我想回去睡了。你玩吧。”

卧舱外,费萨尔在等我打针。我向他道歉,由于天丞的口无遮拦。

“没事,开个玩笑嘛,”他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往心里去。噢,今天上午有个人向我打听你的病情来着,他说他叫倪天渭,是你的兄长兼家庭医生,我跟他说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他本来就有权过问我身体状况。可是他怎么会有费萨尔的手机号。

“我上次把号码给你的倪老大的,方便他调查我的背景。要让他这样的人放心把你交给我治疗,得先坦白,不是吗?”他道:“看来他们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倪天渭连我上学时业余进修的课目也一清二楚,跟我聊了不少专业方面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倪氏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有时候这种做法很伤人,若是林赛一定很不高兴。

他拔出针管,道:“谨慎还是需要的,尤其对你们这种从事特种工作的人来说。你恢复得不错,至少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噢,对了,我大哥叫裴俭之,是俭仆的俭,而不是请柬的柬,请你的兄弟们千万不要弄错了。”他收拾起药箱走了。我很是欠疚,看来倪氏翻人老底翻的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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