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跟三伏天吃冰西瓜似的,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如今看来,先前忍他一忍倒也无甚妨碍。”
想起先前被吕侍郎等人留难,他咬牙苦忍,这破天荒头一回,道理是很明白,但实话说心里一直是很憋屈很不乐意的。
但现在成果出来,萧迟却有种类似自豪沉淀的新感觉。
很奇异,不知怎么形容,但他不排斥甚至很喜欢。甚至比打马疾驰御风而行,或许过往十几年任何一件得意事都要让他喜欢。
要是从头再来一次,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照样再做一次的。
甚至乎,连应付朝臣,他也开始觉得不是一件那么烦人的事了。
这几日除了忍怒以外,萧迟还举一反三稍稍按捺下性子应付户部官员及朝臣,没有不耐烦就甩手离去。
“也罢,和他们说几句也没什么,朝上和宫里终归是不同了,……”
萧迟摇头无奈叹,话里话外颇有几分看尽世态老气横秋的味道。
裴月明翻了个小白眼,这才哪到哪啊大兄弟?
她百无聊赖,又给自己剥了颗花生,把红衣搓掉,再分开两瓣抠掉芽,才往嘴里放。
裴月明一开始也挺兴奋的,奈何萧迟说得实在太久了,可能有一个多小时,或许还不止。
至于吗,不就是学渣翻身狂打脸,围观群众掉瓜,他吐气扬眉尝到成功滋味后随之带来了兴趣吗?
还有完没完了……
最难的他还不乐意唱独角戏,长篇大论的间隙还关注你有没有专心听,还要给反应。
她太难了……
裴月明心里吐槽,边还得时不时点头“嗯嗯啊啊”应付他,好不容易见到有完事迹象,精神一振,忙道:“知道就好,我早就说过了。”
萧迟终于讲完了,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不过他说久了很口渴,于是就停了。
“还用你说。”
坐回圆桌边,连喝了两盏茶,睨了裴月明一眼,萧迟忍不住挑剔:“看你这身穿得?像什么样儿?”
裴月明一身王府侍女样式的墨绿衫裙,头上两个双环髻,扮得和个小宫女似的。
“你以为我想穿么?”裴月明白了他一眼。
说起这个,还要怪萧遇。
户部一出后,他似乎怀疑些什么,正四处乱嗅。因怕暴露城东小宅继而被人扒出真实身份,因此碰头地点暂改为宁王府。
皇子开府,相当于皇帝给儿子分家,除了封地食邑护军太监宫人等等,在京还有各式各样的田庄产业,日常供给另有一套体系。
每日各田庄的骡车络绎不绝往返王府,运送最新鲜的蔬果鲜肉等等。裴月明换上王府服饰等在特定地点,混上车,而后就顺顺当当就进来了。
别以为王府目标大,其实更隐蔽,尤其萧迟刚开府,旁人更摸不清他府里情况。
就是这身老气横秋蛤蟆绿有点伤眼睛,萧迟啧一声:“你就不能把它换了么?又不是没衣裳。”
他十分挑剔打量她两眼,幸好皮子白,还有两分颜色,不然真不能看了。
也好在裴月明不知道他想什么,所以她只是没好气道:“跑来跑去,得费多少时间啊?”
“你就不会使人拿过来?”萧迟给她一个‘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裴月明都懒得理他,一男一女还没亲戚关系,她有这个必要在人家屋里特地换身衣裳么?
又不是选美。
“行了,那以后有什么事,我就让人在小宅的门枋上挂条红巾。”
“行,我让冯慎使人留意。”
靠互换总会有许多不确定性,萧迟想了想:“倘若我这边有事,就让冯慎在他门前挂个大灯笼。”
裴月明点了点头,“那我再在冯慎那边置个小宅吧。”然后再专门放个人守着。
就这么说定了。
萧迟才要叫王鉴知会冯慎,不想王鉴却先一步进了来,禀:“殿下,蒋弘和冯瑞几个来了。”
今天是萧迟出宫的第二天,其实他也不算清闲,不过其他事情往后挪挪无妨。
府里的事好挪,外客拜访却不好挪,于是萧迟就说:“叫进来罢。”
他站起身,绕帐幔出了明堂。
两人就是银銮殿后的嘉乐堂,萧迟前院起居的正殿,中间明堂大殿,两边各有次间稍间。二人刚才就坐在东次间里头。东次间和明堂就隔了一架顶天接地紫檀多宝阁,还有一层绡纱帐幔。
绡纱轻薄,裴月明看外面挺清晰的,外头也隐隐约约能看见她。
影影绰绰,绡纱帐幔内的的圆桌旁坐了个婀娜人影,看身形是个年轻女子。蒋弘掠一眼忙低下头,他想起那日酒楼的蒙面女子,不敢多看,恭敬伏跪:“拜见殿下,下官等贺殿下开府大喜。”
几人恭敬叩首,而后呈上贺礼。
好歹是头一拨收的门人,萧迟态度尚算温和,示意王鉴上前收下贺礼,“都起罢,坐。”
“王府廿五乔迁宴,到时你们也来吧。”
“谢殿下!”
……
外面一问一答,除了蒋弘,冯瑞几个也是核算那会有样学样投过来的,萧迟查了查背景就收下了。
目前,宁王府的门人就这些,小猫两三只,说到底还是少了,和太子比差很远啊。
太子萧遇涉政多时,不但早有母家梁国公府辅助,后面又添了太子妃娘家长信侯府杨氏,光这两家的姻亲故旧就能扯出一长串的人,可谓羽翼丰满。
萧迟这就远比不过了。
想到这里,裴月明难免想起萧迟的母家永城伯府。
要是能……
诶算了,他正兴头上,还是先不提这个吧。
裴月明等得无聊,索性研墨提笔,看着礼帖给拟乔迁宴的宾客单子。
萧迟出宫建府,宗亲勋贵满朝文武不管认不认识的都会送上乔迁贺礼,这两日门房和账房忙得是脚不沾地。
“写什么呢?”
蒋弘等再是头一拨那也是小门人,坐一刻就识相告退了,萧迟回来见了,就说:“让王鉴草拟得了,贺礼都是他经手的。”
那行吧,裴月明从善如流搁下笔,她也只是闲着。
顺手把帖子放回箱子里头,她环视一圈次间里搁的一大堆红绸礼盒,啧啧:“这也太多了吧?”
能送到萧迟面前叫他看一眼的,必得是身份高的,且还得剔除了绝大部分粗笨大件,只捡体积小精贵的才会递进来。
萧迟啧一声,十分嫌弃看了她一眼,瞅瞅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样儿,“东配殿还搁了两库房呢。”
再精巧贵重也就那样,他心情好才允许放一会,完事就搬库房去了。
嫌弃完了,他还挺大方的:“瞧瞧有没看上的,喜欢就带回去。”
“真的?”
难道还有假的?萧迟斜睨了她一眼:“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先使人搬回木樨院去。”
木樨院,就是给裴月明那个院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
裴月明就不客气了,拆包裹谁不爱呢?这辈子她钱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萧迟给,她就大方要了,该她心安理得的不是?
“萧迟,把那个拿过来……对,就是系吉祥绦子的!”
“你自己不会拿么?”
送她东西还被她使唤上了,萧迟很不满意,不过最后还是顺手给扯了过来。
“这不是你近些吗?”
裴月明利索拆盒,眼前一亮:“哇,这对梅瓶不错!”
颜色素淡绘图清雅,正正是她最爱的款式,她兴致勃勃欣赏了好一会儿,阖上,将盒子搁到一边,笑吟吟:“归我了。”
“还有那个,这个盒子有点大了,帮我抬一下,……”
“还有完没完了你!”
……
正说说笑笑间,忽闻外头有脚步声,有点像王鉴的,二人停了停,回头看去。
果然是王鉴。
萧迟随口问:“什么事?”
他刚搬家,皇帝不会搅他,这两日外事都是贺礼,他也不大在意。
果然是贺礼的事,不过王鉴这次脸色有点古怪。
顿了顿,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说:“禀殿下,是永城伯府送来了贺礼。”
永城伯府?
裴月明手上一顿回头看去。
她今天才想起了它。
才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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