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2 / 2)
“哦哦!”
......
夜色渐深了,槛窗外檐角的羊角宫灯随夜风摇来晃去,投下一圈光晕,往外一片黑黢黢的。
早晚已见凉,加上冰盆,有些两臂生寒,小太监小心翼翼问可要撤一些,萧迟心里正烦躁,斥道:“不用!”
“都下去!”
他撩袍坐在窗畔的美人榻上,侧脸望着夜色中的重檐飞脊。
脚步声落在厚厚的猩猩绒地毯上,被吸了去,萧迟又正出神,到很近才恍听到,随后一件薄斗篷落在肩膀上。
他登时恼了:“让都下去没见吗?没……”没长耳朵吗这是?
霍地转过身,声音戛然而止,半晌,更加恼怒起来了,“谁……小瑞子呢!”
“怎么了?”
浅蓝色的披帛襦裙,柳眉杏眼柔美粉面,不是裴月明还有哪个?
她提了提裙摆,在他身侧坐下了,“怎么了,我来不得?”
“……”
他负气撇过头,往另一侧挪了挪。
好吧,这动作很明显,矛盾是和她闹的!
裴月明好气又好笑,真是一头雾水啊,她起身转坐到另一边去,对着他的脸。
萧迟又把脸撇到另一边去了,还要挪位置,被裴月明一把揪住了,“干嘛呢?好端端生什么气?”
她左想右想,真没想
明白,难道是他换了枕头正是难睡的时候,她睡相不好直接把他折腾失眠了?
想来想去,只剩下这个了,也能把萧迟发脾气搬走的事说通了。
“怎么了,你得告诉我呀?生什么闷气。”
“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扰到你了?”
萧迟扯了扯袖子,没扯动,瞥了她一眼,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他恼:“……是!”
今天一整天都在坚定决心,可一见到她,先头还自觉很坚定的心绪一下子就崩了。
没见她时,也有气她的,气她误导自己,让他干下这等蠢事丢了这么大的人。
但见了就根本气不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担心着他。
裴月明望了一眼屋里冰盆,皱了皱眉,扬声叫人进来撤一半出去,然后捡起滑落地毯上的薄锦斗篷,披在他身上。
“这天都凉了,还放这么多冰盆,一不小心就惹风寒了。”
皱眉说了一句,裴月明笑着看他:“好了,我道歉,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一灯如豆,融融暖光,她微笑看着他,柔声哄他。
萧迟堵着的那口气就泄了,他委屈又伤心,其实他昨夜他还有一股冲动,想去质问她的,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误导他?
可怎么质问?
关她什么事,是自己会错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连说都没脸说出口。
又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甜,心里又酸又涩,不管是否误会,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爱恋的滋味。
他是真心欢喜她的。
可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
她完全没这心思。
难道他还要继续覥着脸去……吗?
不!
他做不出来。
“萧迟?”
萧迟在发怔,看着倒不恼了,裴月明觉有点冷,拢了拢披帛,又侧头看殿内。
殿内满满当当的,萧迟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回来并摆放好了。
她想了想:“这样也好吧。”
反正也不是才大婚那会了,她现在威信挺足的,也不怕府里奴才小看她阳奉阴违了。
她侧头看萧迟:“你老是睡不好也不行,要不,索性以后就这么分开吧?”
萧迟一愣,脱口而出:“不!”
他心里一急,“府里人多口杂,眼线只怕也是有的,传出去
可不好!”
“我心里烦躁,想自己睡几天,让拿些东西过来,谁知这些奴才……什么耳朵?!”
胡乱说了两句,不等裴月明回答,他立即扬声叫了小瑞子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然后命明天把东西搬回去。
小瑞子:“……”
又连忙跪下请罪:“是,是!”
萧迟恼:“没用奴才!”
裴月明好笑又无奈,好吧好吧,就当是吧,“好了,别生气了。”
怕是好几天没睡好吧?这么暴躁。
不过想完之后,不是为何,她心里却隐隐有种哪里不太对的感觉,总觉得,光失眠应不会这么大火气呀?
但看一眼萧迟眼下青痕,又觉得自己多心了,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
于是随手抛开了,也没在意。
“那倒也是。”
裴月明站着身,笑道:“行了,那就回去吧。”快亥时了都。
她想了想了:“要不咱们把被子加回去吧?”
说的是以前那条楚河汉界,正好秋天又到,放着也不觉太热,刚好挡住她,那就不会怎么打搅他了。
她起身,招手,要回去了。
萧迟脱口而出后,心里又气上了,觉得自己这表现丢人极了。
可软了的面子硬不回去,他心里其实也是不肯就此分居的,气恼又不好表现出来,又觉得委屈,见她要走了,顿了半晌,拉着脸跟了上去。
昨夜才想着再不来,今夜他就回来了,萧迟很抹不开面子,低着头解了外衣,闷头上床翻身背对她。
她却不恼:“下雨了。”
隐隐听见雷声,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她唤桃红取薄被来,抖开盖在他身上,“冰要撤了,中午都不要用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明天让府医给你开个药膳方子吃吃吧。”
刚才一进嘉禧堂,冷得她汗毛都起来了。
“都多大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桃红取来的厚被叠好,放在中间的位置上,见他回头,笑道:“这样保管我翻不过来了。”
烛光晕黄,她语调轻缓,微微笑着看着他。
萧迟抿唇,胡乱“嗯”了一声。
翻了回去。
......
萧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次日迷迷糊糊醒来,感觉额头湿湿的,又被一双手轻
轻拿走了,然后柔软的掌心覆在他的额头上,他听见裴月明隐约的声音,“……好了,退热了。”
萧迟醒全了,这才知道自己昨夜发了热。
“约莫子正吧,好在不高。”
就低烧,裴月明起夜回来觉得他呼吸有点重,伸手一摸,赶紧叫了府医。
他摸摸额头,已经不热了,望一眼床廊烛台,半支大蜡烛还点着,底座一汪的蜡泪,显然是从子时燃烧到现在的。
“好了,醒了正好喝点米汤,然后再服一贴药。”
她身上就披件家常衣裳,长发用玉簪松松绾着,探手取粥碗时几缕鸦青散发垂在脸侧,明显是匆匆起身后随意打理一下的。
她照顾自己半宿了。
他坐起身,她便拉了个引枕垫在他背后,莹白的一双手把粥碗端到他跟前来。
他吃了,缓一缓,她又端了药碗来。
然后叫府医,让府医给他诊脉。
府医道:“殿下肝火上升,胃气失和,又摄了寒气,这才致使发热。”
肝火上升胃气失和,和失眠的症状也吻合,因此裴月明不疑有他。不过她昨夜再三强调,不管是嘉乐堂还是外书房,都不许用冰了,有言在先,再犯要重罚的。
“如今殿下热退,已无碍了。”
裴月明立即问:“那可需要休息一日?”
不行就告个病假,不去上朝了。
府医道:“这个……看殿下,殿下若疲,那就歇一日;若无碍,上值也行。”
裴月明回头看萧迟,萧迟摇了摇头:“无碍。”
其实这烧他本人没什么感觉,她不说他还不知道。
“行吧,那你若是觉得乏了或者不适,就早些回府。”
“不要骑马了。”
她回头扬声,吩咐备车轿,又叫来小瑞子叮嘱了一阵,让把药丸子也带上。
关怀依旧,谆谆叮咛,萧迟心里又酸又涩。
他起身,掬水洗了脸,把朝服换了,“我上朝了。”
他转身要走,她叫他等一等,拿一件宝蓝色的薄缎披风出来,“带个披风吧?”
外面还下着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晚上的温度未必和现在一样呢。
她把披风交给小瑞子收好,又问可带有备用衣裳,这下雨天,他才烧退淋湿了可不好。
“多带一身吧,带
身略厚点儿的,这天儿难说得很。”
“是,是!”
天还未亮全,檐下羊角宫灯倾泻下一片晕黄,她侧脸渲染上一层暖色,眉目婉约,温柔又关切。
他怔怔半晌。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茫然又无力。
正如现在局面,与他心意完全背道而驰,却割不断,甩不下。
萧迟有些颓然。
其实他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发烧后遗症多少有些,身体有些乏力,头疼。
额角闷闷钝疼,不想了,先过着吧。
……
闭目。
歪在车厢里假寐一下,药效上来,迷糊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感觉好过多了。
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萧迟打起精神,先上朝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迟子我告诉你,消极怠战要不得,死要面子是木有媳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秀来啦!今天是肥肥的一章!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爱你们!!
还要感谢给文文投雷的宝宝哒,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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