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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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弯弯。

雄虫的眼睛也弯弯,那双水杏似的眼睛圆而亮,蒙着雾,做梦似的眨了眨。

阿瑟兰高冷严肃得一塌糊涂。

镇定的收回视线,但耳朵慢慢热了起来。

但他捏着帽子沉默了一会,很快想通了,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呢?

军雌一向最痛快不过,他自己也是这么觉着的,于是阿瑟兰又说了一次。

"你要不要亲一下。"

银发紫眸的军官睫毛下坠,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穿着军装的上身挺得又直又正,手心悄无声息的攥紧。

但雄虫望着脚边的细草,摇着头说。

"那不行。"

"为什么?"

阿瑟兰绷着脸。

雄虫抬起眼睛看他,两个一望,脸颊浮起薄红,都飞快的别过脸去。

花圃里暗香浮动。

阿瑟兰闻到了水蜜桃的味道。

皮薄核小的蜜桃,夏天的时候成熟,一颗颗沉甸甸的坠在枝头。

阿瑟兰的心里也沉甸甸的,他放下军帽,左手摸到失了袖口,那里少了一枚扣子,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索着口袋,取了一支烟出来,但没有点燃,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咔嚓咔嚓。

一缕火光亮起,照亮黑暗,倏忽又熄灭。

阿瑟兰捏着烟蒂:"五年前,你走的时候说,很抱歉对我撒谎,那是什么意思?"

总要有一个愿意开口,把话说清楚。

两个虫族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挨着很近,但仍然保留了部分界线。

埃文看了看阿瑟兰,眨眨眼,茶绿色的古井无波,慢慢漾起一点笑意:"少将,你不喜欢阳光吗?地宫很闷,你会无聊死的。"

阿瑟兰动作一顿,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埃文接着说:"而且,我的真名叫做西塞尔,埃文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塞尔。"

阿瑟兰握紧了手里的烟卷,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西塞尔吗,这个名字比埃文好听。"

埃文心里小声反驳,埃文也很好听。

阿瑟兰突然说:"那你喜欢你的雌君吗?"

埃文离开地宫之前从来不撒谎,唯一一次的谎言如同火焰灼烧心脏。

脑海里浮现出雌虫温顺沉默的影子,埃文没有直接回答,他斟酌了一下:"槐里是耀祭司大人挑选的育种者,和他繁衍,有很高几率诞下高精神力的虫蛋,成为下一任冕下。"

冕下的选择过程经历了好几个阶段的变化。

最开始是被胁迫进入地宫的一代和二代冕下,之后的雄虫都是从贵族之中,高精神力虫族的子嗣中择优挑选。

孤岛的苦修士也可以和愿意的雌虫繁衍,诞育子嗣,有时候风暴之眼也从他们之中诞生。

到了现在,一般是由上代冕下和育种者结婚,这样诞下优质后代的可能性很高。

埃文不知道自己的双亲,也许是贵族,也许是苦修士,但他肯定自己有好几个雄虫兄弟。

大概四岁之前,他们还待在一起,但幼崽中,埃文最为优秀,所以最终留下来的是他。

至于其他小雄虫,他们会被送离孤岛,成为一个普通的公民。

埃文不会得到他们的消息。

孤岛和帝国也禁止他们联系,但是刚刚成年的时候,耀祭司曾经给过他一块石头,没有说明来历。

上面原本雕刻的字迹被磨平,但埃文觉得亲切,他把石头放进手提箱,一起带离地宫。

在返回风暴之眼的时候,他把石头抛进了海水里。

海浪会把它带到别的地方。

埃文觉得阿瑟兰少将和那块石头的性质相同,他很珍惜。

夜凉如水,阿瑟兰数着花朵,脸色已经变得很淡,他点燃了烟,丝丝缕缕的烟雾笼上眉眼。

他很快抚平了情绪,掸了掸烟灰:"你应该要回去了吧?"

埃文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将会这么说,他低下头,站起身,道歉的样子很乖:"抱歉打扰了这么久。"

阿瑟兰看着他,笑着吐了口烟雾,眼尾有些红:"嗯,走吧。"

埃文在站在原地,想抬抬嘴角,但不成功,呐呐沉默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再会,少将。"

他简短的道别,理了理长袍,拍净衣衫上的草屑,从容的转身拨开花丛,目视前方。

麦奈花丛外的小路上,一个虫族也没有,埃文放心的往回走。

月光映出长长的影子,埃文看了看墙面。

影子蔫头耷脑,垂头丧气,一点也不精神,他歪了歪头,影子也迟缓的歪了歪头。

过了一会,一道更高些的影子贴过来,军服笔挺的轮廓端正凌厉。

埃文回头,阿瑟兰少将站在花圃外,离他不远,插着口袋,懒懒散散,帽檐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一个红色的小点忽明忽灭。

他走过来,手指捏住烟蒂,掐灭。

银发军官伸出一只手,另一只仍然放在口袋里:"作为的埃文最后一个晚上,来吗?"

埃文应该说:"不需要,少将。"

现在又不是过去,他比过去高了一厘米,比过去瘦一些,脸颊没有肉,整个虫看上去颇具威严,俨然是个合格的冕下。

一个眼神扫过去,不怒自威。

不说话的时候也能给别的虫族高昂冷漠,不可接近的感觉。

如果阿瑟兰从未与他相处过,那么第一次见到他时,也会心生敬意与尊崇。

但一切太不巧了,他刚好见过埃文最普通的样子。

没有光环,没有身份,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充满距离的高傲,都在一声声的唧唧里破坏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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