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萧宪这是要认她做干妹妹。
东淑大为意外,愕然地看着萧宪。
萧宪目光清明,自然不是玩笑,他继续说道:“你若是萧家的人,自然无人敢再欺辱于你了。你说……我这法子如何?”
两个人彼此相看,终于东淑道:“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吗?”
萧宪点头,他实在是绞尽脑汁,才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法子,如今总算说了出口,便带着希冀看向东淑。
屋内寂静非常,连桌上的烛光都停止了摇曳。
片刻,东淑道:“萧大哥是为了我着想,才想到这法子的,我自然是很感激的。”
萧宪的心一跳,似乎预感到什么。
果然,东淑摇了摇头:但是……”
萧宪的心头一凉:“你不愿意?”
“这其实是我求之不得的,但我、”东淑道:“我只是不想再寄人篱下似的了。”
之前在侯府的日子,总是不踏实的,每天都有朝不保夕,如在梦中的感觉。
虽然说萧宪跟李持酒不同,萧府也跟侯府不同,但是毕竟不是真的,萧宪跟萧府的人对她再好,她也知道自己是谁,不该得到那些“好”。
毕竟萧宪之所以想到这个法子,只因为这张脸跟“萧东淑”相似而已。
可虽如此,东淑却也很感激萧宪的心意,低头道:“对不住,萧大人。你的好意我是心领了的。”
萧宪蓦地站起身来,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两个人一概沉默,终于,萧宪抬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抚,淡淡地说道:“算了,你早些休息吧。”说完之后,他拔腿往外走去。
东淑也站了起来。
她本来想唤住萧宪的,可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双手负在身后,袍摆随着动作一扬,迈步出门而去。
东淑看得出,萧宪很失望。
她不想让他失望,可又不肯改变主意。
萧宪去后,东淑又呆呆地在厅内坐了半晌,才起身往内。
里头明值因为今儿实在是累了,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甘棠悄悄地问道:“萧大人呢?”
东淑一愣,旋即道:“我也不知道,他也许是回府去了吧。”
甘棠送她到了里间,道:“今儿得亏萧大人及时赶到了,我一见到侯爷就要吓晕了呢。”她停了停,又道:“不过,照小公子说的,侯爷似乎也不是随便胡闹的,倒像是做了件好事。”
东淑道:“他做的好事都这么不拘一格,明明可以做到十分的,落在他手里,没节外生枝闹出大事来就阿弥陀佛了。”
那伍老先生暂且罢了,只说这抚宁伯府跟李府的人要是哄闹起来,不是妥妥的要闹出骚乱了吗?
就算是今儿顺利过了,谁能猜到改天会怎样?
伍老先生怎么也算是个有头脸的,吃了亏,以后会不会伺机报复?还有那两府的人……
纵然他是个能人,这么不计后果的得罪一批一批的人,以后还能不能在京内好好立足了?
东淑想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自己居然在替镇远侯担心。
她轻轻一摇头,好歹现在跟他不相干了,又何必杞人忧天。
半晌,甘棠出去打听了一会儿,回来道:“原来萧大人今晚上并没有离开,在南书房里歇息呢。”
东淑已经换了衣裳,准备休息了,听了这句话后不知为什么就存在了心里。
她人在枕上,翻来覆去,耳畔总是不时响起萧宪那句“我认你做妹妹”。
东淑心里有点甜甜的,夹杂着淡淡的酸涩,一会儿嘴角忍不住含笑,一会儿却又忙敛了笑。
听到外头更鼓的响动,睡意却总是迟迟不至,又见有月光从门扇上映照进来,地上一团雪亮的,东淑实在忍不住,便披衣起身。
甘棠睡在外间,早已经睡熟过去了。
东淑放轻了脚步,到了门口,将门闩抽起,悄悄地开了门。
在门外廊下站了片刻,见头顶那轮月恬静宁和,照的她的心渐渐地也安宁下来。
沿着廊下往外,开了院门。
借着灯笼的光跟明亮的月光,沿着甬道往前,出了一道宝瓶门,逐渐向南而行。
夜已经深了,整个宅子安静非常,因为深秋了,连草虫的叫声都开始销声匿迹,只有偶尔的一两声清脆的蝈蝈叫,瑟瑟缩缩地,不知藏在那一棵草根底下。
渐渐到了南书房,遥遥一看,果然还亮着灯。
东淑正打量,就听到有人道:“三爷怎么还不睡呢,明儿还得早朝的。”
另一个说道:“留春催了几次,爷反而不耐烦,把留春也撵出来了,只管拿着那两面古镜反复的打量……唉。”
那两人说着,挑着灯笼远去了。
东淑绕过院门,一直走到书房门口,从半掩的门扇看进去,却并不见人。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抬手把门轻轻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才走了几步,就听里头萧宪道:“说了不用伺候,还不走?”
东淑一愣,脚下顿了顿,本要转身的,可又停下来。
她走到里间的帐幔旁边往内看去:“你怎么还不睡?”
桌后的萧宪闻声猛然抬头,见是她,便愣住了。
东淑却看见桌上果然放着那两面古铜镜,正是她替萧宪找齐了的“四兽献瑞”。
她知道自己来的唐突,也不该来的,可却是情难自禁,当下便刻意转开话题,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还在看镜子,总是看不够?横竖都已经是你的了,明儿再看也飞不了。”
萧宪目光转开:“你怎么又来了。”
东淑道:“我大概也有择席之症,一时睡意全无,便出来走走,不知不觉竟走到这里来了。”
说着她已经到了桌边儿,也歪头打量那两面镜子。
萧宪看她打量的神态,便道:“你过来看。”
东淑扫他一眼,果然绕过桌子,看那并排放着的两面铜镜。
萧宪先拿起自己之前收藏的那枚:“你先前是不是没看仔细?这会儿可以多看看。”
东淑接在手上,细细看去,果然跟自己找的那个是一对儿的,古朴的纹路,斑驳的青铜色,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寒意沁人。
她不由笑道:“也是怪了,当时我一看那个就喜欢……非得买不可,幸亏当时李尚书经过,不然的话,还不知怎么到手呢,只怕要典当些东西给那货主。”
萧宪听得有趣,才道:“就这么喜欢,非他不可?”
东淑“嗯”了声,把镜子反过来看那磨了的一面儿,到底还有些亮光,自己的脸在铜镜中模模糊糊的浮现。
东淑道:“既然是古物,想必是有灵性的,大概是知道萧大人一直心心念念,所以才借着我的手,非得凑的齐全。”
萧宪听到这里,沉默片刻便道:“那天我第一次去岁寒庵,其实并不只是为铜镜,你可知道?”
“猜也猜得到,”东淑把镜子慢慢放下,搓搓手道:“必然是李大人跟你说了我长的像是萧姑娘,才引得你去看的。”
萧宪见她一言说破,便低了头。
东淑打量他俊美无俦的脸,眼神变得温柔非常:“虽然我不是萧姑娘,但我知道,萧府的老太太,太太还有大人你,都是真心疼她的,虽然她……但是有你们的心意,她必然是知道的。你们这么喜爱她,关怀她,想必她也是同样的心意,不想你们过于为了她难过自苦,所以……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虽然是劝萧宪,东淑自己却湿了眼眶。
萧宪对上她的眸子,看见她含泪的样子,刹那间竟无法再忍耐,他站起身来,张手把东淑拥入怀中。
泪无法自控的落下,萧宪抱紧了东淑,颤声道:“哥哥很想你,你知不知道,东宝儿,哥哥舍不得你。”
东淑给他抱的紧紧的,喘气都有些困难,就好像魂魄都要给他挤出躯壳一样,不由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这一宿,萧宪无眠。
次日早朝,果不其然便有言官弹劾镇远侯,说他以权谋私,欺辱大儒,恐吓孩童,肆意妄为,不成体统等等。
本以为皇帝也会将他革职查办的,不料皇帝的反应只是寻常。
皇帝说道:“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镇远侯确实有错,但是事情的起因,确实伍世贤不堪为人师表在前,放纵学生们斗殴欺凌在后,若说要处置,却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下旨,竟罚了镇远侯三个月的俸禄,至于伍老先生,因为之前那场“羞辱”,回府之后便病倒了,所以皇帝只下旨令他居家自省就是。
这样的处置法子,虽看似公平,但是朝臣们却自然看得出,皇帝好像在偏袒镇远侯。
一时各自狐疑,不明究竟。
退朝之后,李衾本要回兵部,却见萧宪有些神不守舍的,他看了会儿,到底走过去:“萧大人。”
萧宪见是他:“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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