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1 / 2)
谢行和徐北这一架打完后有一段时间。
裴芷听裴忠南跟她抱怨,说徐北申请调了组。
他还挺郁闷,说着带了这么几年,难得觉得有个工作能力还不错的,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裴芷知道内情,但不想说破让大家难堪。只能安慰裴忠南,反正没两年就要退休,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其实就是觉得可惜,谁也不是非谁不可。唠叨两天这事儿就算过了。
裴芷趁这段时间把工作室重启推进得很快。
她怕麻烦,几乎没和旁人说这件事,省去了不少人情往来上的繁冗步骤。不过工商登记当天,依然收到好几处送来的花篮。
有江瑞枝的,代表dreamer杂志社。有池颜的,代表梁氏集团。还有裴忠南以个人名义送的。以及偌大一簇欧式立柱编花,落款空白。
不用深想,就知道是谁送的。
裴芷一一发了感谢短信过去,包括那束来自无名人士的花,也无差别对待。
这边短信刚发完,唐嘉年就连推带拖弄进来一盆巨大的发财树。
以为又是谁送的,莫名很搭工作间窗口那一排绿萝。
她欣赏一番,问道:“谁这么有眼光?”
唐嘉年这几天夹着尾巴做人,累得气喘吁吁:“姐,这是我找园艺公司租的。包月二百五,专门有人上门打理不让你操心。最关键的是,你要不喜欢可以换别的花花草草。反正养死养活半死不活,都是一个月二百五。值不值?”
“值。”
裴芷不想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更何况一周之前他被迫在谢行口中死过一回。
想起这事儿对唐嘉年还有点愧疚。她边笑边低头打开微信把钱转还给他。
唐嘉年虽然嘴碎,但办事哄人样样不错。在她眼里已经很是转正的料,打算之后带他出去采风。
正巧他搬第二趟绿植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份商函。隔空朝她扬了扬:“姐,市旅游局的。”
裴芷一点不意外。
她在新加坡参展那回,拓展了不少新资源。这份商函的诉求,对方在微信上跟她详细赘述过。
市旅游局牵线搭桥,把她介绍给别市,要为旅游文化节做宣传准备。
那处叫祁山,属于某县城。
县城的摄影协会没几个能拿出手的照,辗转被人介绍到了这边。不过裴芷早些时候采风去过祁山,虽然交通不便但风景是真的宛如人间仙境。
好久没去采风,她答应得很快。
正盘算着这次带上唐嘉年,他就捧着商函进来了。
唐嘉年问得还算委婉:“姐,你一个人去啊?”
但巴巴的眼神出卖了渴望一起去的内心。
裴芷故意诓他:“对啊,我一向单独行动。”
“那能一样么。”唐嘉年急了,“你以前少个拎包小弟,现在不是有了嘛。不但有,你还付工资的,不能对不起每个月六千块钱是吧?”
裴芷明知故问:“你想去啊?”
“那你带我吗?”唐嘉年谄媚眨巴眼睛。
裴芷本来还想再逗逗他,前台妹妹特别不合时宜地探头进来问:“裴老师,机票订好啦,发您手机上了。”
清脆两声手机提示音,裴芷的短信到位。
再看唐嘉年,意外发现自己也收到了订票短信,一瞬间表情丰富。良久特幽怨地小声逼逼:“太过分了。”
怕裴芷听见会反悔,转过身才敢龇牙:“天造地设,不是人!都不是人!”
***
拍照全看天气,框定好的日程计划往往不能如期执行。
所以每回出去采风都只预订去程票,从来不订回程。
裴芷提前给唐嘉年放了小半周的假,等正式出发那天直接在机场碰头。
天气还没回暖,山里的早晚都能冷得结霜。
裴芷这回没敢轻装上阵,足足带了两大箱东西,还有一个随身小箱放相机和配件。
唐嘉年带的也不少,三个箱子、一个随身包,以及……
他表哥。
这是个近期一直存在于早晚安问候,但确实有段时间没再见面的人物。
裴芷看到他的一瞬,第一反应不是责问唐嘉年搞什么幺蛾子——而是脸红。
全怪那件透得几乎能看清内衣花纹的丝质衬衣。
她竟然大咧咧穿着深更半夜在他家晃了大几圈。
实在是丢人……又害臊。
裴芷听着机场广播边分散注意力边缓和心态,半晌才缓过来,眼风带刀刮向唐嘉年:“送机?”
唐嘉年笑得勉强:“那、那个……顺路。”
“顺路?”她哼哼一声。
唐嘉年是两头不能得罪,想起表哥说他会自己搞定表嫂,只能硬着头皮抢身份证去办登机牌,早一步退出是非之地。
唐嘉年一闪,裴芷也不用装了。
她缠着手上的相机肩带,瞄谢行一眼。
“说说吧,又什么打算。”
一段时间未见,他脸上的伤养得倒是不错。
除了嘴角还有些淤青,脸颊已经完全消肿。颧骨边靠耳际被蹭破的地方贴着创口贴。痞劲儿十足。
但身上却规规矩矩穿着羽绒外套,拉链拉得一丝不苟。
一时之间叫人难辨他到底是乖还是不乖。
也或许两种属性同时存在。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掌心,盘到自己腰后。把人带进怀里的动作利落非常,语气却与强硬的做派大相径庭。
“姐姐,你也带我去吧。好不好。”
“你去做什么。”她好像有些动摇。
“拎包、打杂、洗衣服、做饭、还有暖茶……”他轻笑一声,“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裴芷好像听见他从嗓间囫囵划过去一个词,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潜意识抓住漏洞怼他:“暖什么?”
“那个啊——”他吊儿郎当地回。
知道他找着机会就占自己便宜,裴芷立马反应过来摆出嫌弃脸:“暖床啊?”
“好的,没问题。”
他笑声带喘,像只狐狸。
“……”
莫名被套路一把。裴芷难得有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把随身小件儿往他身上一摔:“美不死你,拎包吧就。”
他得寸进尺:“那就是允许我去了?”
“我没说。”
“就是允许了。”谢行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我就知道姐姐会带我去。”
唐嘉年回来的时候,一派祥和。
他暗自吁了口气,还以为两人讲好了,没曾想裴芷一回头见到他,眼神陡然犀利睇了他一眼。
唐嘉年心想,如果没猜错,这是个回头找你算账的眼神。
他有一种预感,这趟采风对他来说会很虐。
***
飞机降落在离祁山最近的一处机场。
他们这趟航班出来的早,但等行李等了好久。
直到围着转盘的人一圈圈变少,电子信息屏上跳出下一班航班信息,他们手头还差一个行李箱。
是唐嘉年的私人物品。
唐嘉年哀嚎一声,“我操不会吧,老子坐这么多年飞机头一次少行李。不会这么衰吧!”
谢行手里把玩着裴芷的拉杆,闻言抬头:“你里边装的什么?”
“……就,就,就。”
唐嘉年“就”了半天没好意思说,看裴芷低头看手机不像在听,才低声抱怨:“就裤衩啊什么的。”
谢行轻飘飘看他一眼,他又都筛子似的往外抖:“还有杂七杂八男生的玩意儿。”
谢行不是头一次和唐嘉年出去。
这个万年处-男到哪儿都会带着男人的全套装备。硬盘啊、套啊什么的属于他的居家旅行必备。他老幻想着出门在外有段艳遇能破他的处-男身,但一次都没成功过。
谢行不想听,也听不下去,只摆了摆手:“在这等你,你自己去咨询处问问。”
唐嘉年苦着脸滚去咨询处,好大一会儿又苦着脸回来。
“估计被人拿错了。地勤让我在这儿多等等,看有没有人送回来。他那边帮着联系同航班的其他乘客。”
说完他又哀嚎一嗓:“艹,老子连内裤都被人拿了。”
情况很是尴尬,当地旅游局派来接他们进山的车就在机场外等着。唐嘉年的行李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相一合计,决定让唐嘉年留在机场酒店等消息,裴芷和谢行先进山安顿。
天边滚着乌云,黑压压一片。
唐嘉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悲惨生活才刚刚开始。
这一等等到天完全黑也没等到拿错行李的人打电话过来。倒是裴芷给她打了电话。
他们辗转几小时车程已经到了山里。
信号断断续续,他听一会儿还要换八百个姿势翻来覆去反复说同一句话:“你说什么?姐,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啊。”
对方又说了什么,刺拉——
完全被电流声盖了过去,紧接着信号就断了。
唐嘉年安慰自己,多半是裴芷关心他,打过来问行李吧。
而另一边,裴芷工作时懒得交际,没应承旅游局的饭局和住宿安排,直接叫车把他们送到了祁山脚下。
打唐嘉年的那个电话,是叫他好好跟人商务接洽。
好几年前裴芷来过一回祁山,知道几处民宿。
出去拍照,特别是拍山拍水拍峡谷,风餐露宿很正常。凑合一点的时候搭个帐篷也是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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