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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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悔冲动已经来不及,她已经下注。

        明确拒绝新君要她身下承欢的圣意,跪下去的那一刻,如覆水难收。

        是的,她在赌。

        互相知道对方秘密的人,一定会惺惺相惜,一定会有相见恨晚的莫名好感!——臣寻赌新君是这样的人。

        “微臣该死,皇上,微臣犯了欺君大罪!”

        “哦?如何欺朕了?且说来听听。”

        皇帝的声音平板无褶,听不出任何情绪。

        臣寻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皇上,微臣……微臣其实是个女子……”

        “什么?你说你是女人?!”

        终于,新君的语调有了起伏。

        “是的,皇上。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皇上,想必您已知道微臣出自辽东,不过,您可知道我们全族人世代都是辽王府上的家奴?”

        “这倒不知。不过,辽东三省是辽王的封地,治下百姓自然都是供他家驱使的下人。”

        “是的皇上。自我懂事起就知道全家没有人身自由,劳役、婚丧嫁娶、盖房子、做点小买卖、过节请客……总之,做什么都要向辽王府请示,等待辽王府的安排或者同意。”臣寻未做任何反驳,也不解释。

        家奴和婢仆是有区别的。

        婢仆也有区分,分签了卖身契和没签卖身契这两种下人。

        家奴就跟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一样,命都是辽王府的,完全是附庸,是人家的财产。

        “微臣出生后,家父偶尔教微臣识了几个字,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微臣自小就对读书习字十分感兴趣。书读得多了,便不甘心再做辽王家的家奴,于是微臣女扮男装参加朝廷的科举,试图摆脱辽王府的控制……”

        半晌没听到头顶上那人发声,臣寻缓缓抬头,只见新君一脸不可置信。

        他接上她的视线,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怎么就没有人发现你是女人?参加科举是要验明正身的。”

        臣寻小心翼翼地低声回道:“用银子疏通了一些关系。”

        “是吗?”

        “皇上,您知道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倒也是。但,空口无凭,你叫朕如何信你?”

        臣寻面色如土。

        心一横,“皇上,请赦微臣御前失仪。”

        她站起身来,微红着脸颊,耳根儿滚烫,脸扭向一旁,然后抬手,缓缓解开腰带,跟着拉开腋下的带子……一层又一层,剥开官袍,脱下中单和里衣……

        绿色的肚兜露出来一角,这一刻,新君忽然望殿外扬声高叫道:“王顺,去把张嬷嬷叫来伺候!”

        臣寻登时暗松了口气。

        出来皇宫时,已是三更时分。

        夜风袭来,臣寻浑身一抖,冻得鸡皮疙瘩直冒。

        原来已不知何时,她的内衣被淋漓的冷汗浸透,连中单和外袍都濡湿了。

        心有余悸地回到家中,推开房门。

        屋内一灯如豆。

        有人在窗边长身玉立,听到门响,转过身来。

        臣寻努力眨了眨眼。

        一瞬间,数月来的思念、彷徨,一个时辰之前的害怕和恐惧,像洪水猛兽席卷而来,臣寻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为什么要将上辈人的恩仇背负在身?为什么要端着面子?人生苦短,有今朝很可能没明日!

        尽管心中疑惑才半年不见而已,他奇怪地变黑了,瘦了,但是臣寻还是踉跄地跑过去,一头扑进那人怀中,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息之间,许多念头闪过脑海,全是对夏漪涟的关切。

        难道是皇上对他不好?表姐对他不好?

        他那个性子,肯定动不动就使小性儿,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俯身做小,被表姐责罚,对,一定是皇后罚他在大太阳底下去摘花除草。不,有可能是在太阳底下跪着受罚了。

        宫女太监犯了事,动不动就跪在院子里。

        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杖责。

        看他这么瘦,即便没被打,那定然是吃得不好给饿瘦的。

        毕竟不是好亲的表姐,关系隔着老远的八竿子亲戚,哪会真的待他好?利益产生分歧的时候,转身就能把他当弃卒抛掉。

        “夏漪涟,我今天差点不能全身而退!不,不不,我差点回不来,你知道吗?我差点回不来了,我差点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吓死了吓死了!”

        “皇上想让我做他的面首,他喜欢男人,他以为我是男人,早对我有觊觎之心。他都没给过我暗示,问都没问我同意不同意,直接上来……我吓死了!我今晚差点回不来,要不是我急智。可是现在我好怕,一想起先前那翻情形,我魂都快吓没了。如果他是个昏君,我肯定回不来了,呜呜呜……”

        所有的软弱,故作坚强,深深埋葬的思念,土崩瓦解,暴露无遗。

        去他的,不要管了,就是喜欢这个男人,我只要能抱着他,只要他在我身边。只有他能给我勇气,带给我快乐、生气,叫我哭叫我笑,什么都不想去在意了,你回到我身边了就好。

        “我赌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后,惺惺相惜。他喜欢男人,只喜欢男人,虽然是皇帝,也不愿让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赌他在知道我的秘密后,不会再对我有企图。还好,我赌对了,可是我还是好后怕。”

        “你能明白我劫后余生那种后怕吗?夏漪涟,夏漪涟……”

        惊天动地的哭声久久不绝,泪水将他胸前的衣服濡湿了一大片。这一声声的唤,渴望得到回应,急切地渴望得到他回应,像小孩子,泪水涟涟,不死心,一直哭,一定要要到糖。

        再心硬的人也会融化了。

        于是,那人僵直了半天的身体渐渐服软。

        他迟疑地伸出手,将她的腰肢轻轻揽住,言道:“你受累了,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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