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者(1 / 1)
墙上的壁画浮雕一块一块的掉下来,墓门轰然崩塌,满满一通道的密密麻麻的虫子冲击着两人的脑神经,看得黎晏头皮发麻,是他太心急了。
可是这还没完,墙上所有的浮雕壁画,全部都变成活的了,一个个掉下来,在地上摇头晃脑的直起躯体,舒川鄂瞪大眼睛看着从墙上跳下来的一群狒狒,心里也骂了句卧槽。黎晏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手就摘下黄金面具,墓室里本来还算平静的生物突然暴起,都冲着两人过来。
整个墓室里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虫子密密麻麻的涌了进来,干燥的地板变成了暗红色,好像是用鲜血浸润过,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进了鼻腔,差点让他窒息。
“跑!”来不及多想,先跑了再说。
地上全是软乎乎的暗黑色虫子,看起来非常的恶心,踩上去黏在了脚底,而且堆得太多,两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慢。虫越来越多,爬上了两人的腿上,舒川鄂还不得不对付后面追上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的动物,他们的眼睛,就跟面具上的一模一样。
“怎么办!”墓很深,通道狭窄,两旁的墙壁上已经爬满了虫子,而后面的舒川鄂已经被狒狒彻底缠上了,寸步难行。
黎晏的脑子转得飞快,荷鲁斯之眼,象征着牺牲,重生保护,是他动了面具,所以这里的东西才会全部复活吗?
“把刀给我!”黎晏要把这两个眼睛撬下来,舒川鄂艰难的递过一滴血也不沾的刀,和狒狒缠斗起来,而那些恶心的虫子已经快要爬到两人的腰部了,两人站在虫堆里,寸步难行。这些东西完全是用沙堆成的,整个通道快被虫子塞满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息感,继续这样下去,两人很快就只能等死了。
黎晏抱着十几斤重的黄金面具,用刀撬面具上的眼睛,刀刃卷了,眼睛还是纹丝不动,虫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两人的腰际,舒川鄂已经被那一群狒狒搞得精疲力竭了,还要拦住试图接近黎晏的各种生物。
黎晏发狠的用力戳下去,面具太滑,刀刃一歪,他的整只右手瞬间鲜血淋漓,暗红色的血流在了面具上,那眼睛突然动了。黎晏管不了手上的伤,一把抓住要跳出去的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虫子堆里起起伏伏朝他过来的东西。
那条眼镜蛇逼近了黎晏才堪堪注意到它,然后已经鲜血淋漓的手又被咬了一口,那一瞬间的失重和麻木让黎晏差点站不住,全靠虫子稳住了身形,舒川鄂完全没注意这边的情况,黎晏眼皮沉重,几乎要闭上了眼。
黎晏暗骂自己真的有够倒霉的,从上车到现在遭过的罪比他20几年加起来还要多,没事瞎逞什么能,还这么爱装b,现在好了,好奇心害死猫。
虽然在心里把自己和舒川鄂陈彪子布依都骂了一个遍,黎晏始终没有放开抓着眼睛的手,鲜血骨骨碌碌的流淌进了手心,流在了眼睛上。黎晏感觉脑袋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直接把他的神经剖开,暴力的往他脑海里灌输信息。
伟大的拉神呀,托特神还没有带来瓦吉特,请在瓦吉特离去之后就休息吧。即使风暴的到来让吾等困扰,但托特神让瓦吉特从风暴中逃离,指引吾等通往冥界之路,以求灵魂的安息。吾等灵魂因此变得健全,瓦吉特也因此变得健全。[1]
黎晏的脑子里不停回旋着这段咒语,然后不知不觉的念了出来,刚刚还在红着眼睛暴起的生物动作慢慢僵硬下来,眼睛慢慢变成了灰色,舒川鄂不明所以的看着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的黎晏,他手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伤口在一点点结痂,在舒川鄂惊奇的眼神中自我愈合了。
黎晏感觉自己心里出现了一个心魔,和他本人一模一样,有着一双一黑一白的瞳孔,一双高挑狭长,勾人心魄的狐狸眼里全是死气与麻木,他冷漠的开口:“你已经触动了诅咒,你现在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你的灵魂将会消散,你将把身体献给伟大的荷鲁斯神,他的神泽将会浸润你的心灵,重塑你的躯体。”
黎晏低着头,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听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宣判着他的死刑,剥夺他的身体,湮灭他的灵魂,真是有够好笑呢。
他慢慢的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露出了血红色的眸子,一丝不苟的发丝,优雅端庄,嘴角的笑容在不断扩大,渐渐变得狰狞,状若疯狂,“我从地狱里爬回来,经历无数场厮杀,脚下踩着的是森森白骨,淌过用鲜血集成的河流,耳边都是亡灵的怒吼,天神没有对我有一丝悲悯,他们都是我重生路上的绊脚石,然后。”
黎晏一步一步接近那个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人,掐住了他的脖子,露出尖尖的牙齿,恶意满满的说:“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神了。”
眼前的人脖子很快出现了一道红痕,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但是面色一点没变,用黎晏极端厌恶的语调悲天悯人的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怜又丑陋的吞噬者而已,可惜可惜。”黎晏的手用力捏紧,那个人好像毫无感觉,突然手上一轻,眼前的人消失不见了,什么也没留下。
舒川鄂暗暗叫苦,他的心酸有谁懂。黎晏说晕就晕,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他。他瞅着眼前已经变成雕塑的狒狒,还有已经漫到了两人胸口的暗红色沙砾,决定还是感觉走吧,好不容易这群生物停了下来。
他把面具塞进背包里,拔萝卜似的把黎晏从沙堆里拔了出来,往肩膀上一扛,艰难的在沙堆里穿行,忍不住吐槽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墓,那些盗墓的人扛着那么重的文物到底是怎么出去的,他都要窒息了,这沙一大股血腥味,还是馊了的那种。
那些恶心的沙一直堆到了墓门口,舒川鄂费力地扒开洞口,刚爬出去就累倒在地了,而还在昏迷中的黎晏随着他的动作滚到了一边。
舒川鄂看着几个黑点朝他们靠过来,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是那个女人那群人,看着来者不善,黎晏又没醒,舒川鄂从背包里又重新拿出一把刀,警惕的看着他们。
几人脸色完全没有了在墓室里的绝望和阴霾,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舒川鄂计算了一下战斗力,除了那个女人和她的木偶,别的人倒还好对付,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拧着眉看着几人,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先开口,气势要在。
“把他交给我,我就放过你,带你出去,怎么样,”那个女人完全没有了颓败的苍老感,皮肤白皙有光泽,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把头搁在短发木偶的肩上,和颜悦色的跟舒川鄂说。
舒川鄂看着短发木偶白了半边的发丝和满脸皱纹的脸,突然犯恶心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在墓室里那么真情实感,他还以为她多爱那个木偶呢,居然还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要复活她,现在一看,带着那个木偶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续命吧。
舒川鄂眼里很明显的厌恶让那个女人收敛起了笑容,殷红的手指甲上停着一只小小的虫子,“你以为你是他?他自己现在都是中了诅咒自身难保了,你觉得,你有能力对付我的蛊吗?噬心之痛你应该没体会过吧,想尝尝?”
舒川鄂脸色未变,嗤笑道:“你放啊,你看我怕不怕。”他之前有过在某个偏远村寨里执行任务,据说那里的蛊虫,集天下之最毒,他都挺过来了,再说黎晏都能没事,他还能有事?
那女人脸色变了,轻轻弹了一下指尖,那个虫子就朝着黎晏飞过来,陈彪子几人也围了过来,有两个手里还拿着刀。那几个瘦猴干似的当然不可能是舒川鄂的对手,随便几下就解决了,不过那个蛊,舒川鄂看着那个女人脸色惊变,舒川鄂猛然转过头。
黎晏手里捏着一只虫子,温和的看着那个女人,“你们总是喜欢惹我不高兴,”脸色一转,将那只可怜的虫子捏碎了,冷笑着看着她。
“我的人你也敢动?怎么,你今天是想葬在这里?”
那个女人身边的人偶脸突然破了个洞,然后像是被撕开了,整张脸裂成了两半,整个头颅里填满了黑色的虫子,恶心又恐怖。
黎晏脸色都没变,把手里的黑曜石拿了出来,“你不是要这个吗?我给你,让我们走,不然你就等着跟她一起死吧。”
黎晏把石头丢过去,那女人慌忙接住,听到这话还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陈彪子突然暴起,向那女人冲了过去,“快把它给我。”他伸出的那截手一片鲜红,已经开始腐烂了。
黎晏可没心情留下来看他们狗咬狗,两人悄悄遁走了。
“诶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灰色了,”走出去了好大一段路,舒川鄂好奇的问道。
黎晏也很想跟他解释,可是他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他就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人打了一架,乱麻麻的。而且跟朱雀之眼融合后,他眼睛经常会变成红色,这灰色,黎晏摊开手,看了一眼手里的石头,不禁苦笑,他可能真的是个最合适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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