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少爷!”这时,刘嬷嬷却突然冲着贺书渊大喊了一声,睁大眼睛瞪着他,使劲的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是,贺书渊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垂下眼睑,低声回到:“刘嬷嬷拿那些钱,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让我去做生意的。”
这么大的事情,虽说他事先并不知情,可是刘嬷嬷一心为了他们贺家好,他不能让刘嬷嬷背负这样的污名。
虽然知道听到他这样说后,贺夫人的怒气,并不会消减一丝一毫,只是会转移了对象而已,但是,贺书渊还是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好,好,好!你们两人,真是主仆相宜,同心协力的很!”贺夫人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瞒着自己,支使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一同来蒙骗自己,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悲凉的惨笑。
她伸手用力推开,坐在自己身边,正扶着自己的刘嬷嬷和贺书渊二人,身子一个栽歪,伏在身边的大迎枕上,喘了半响,才又重新抬起头来,神情漠然的问到:“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又挣了多少银钱?”
“我现在正在印…报…印东西…”贺书渊原本想要回答,正在印报纸,可是转念一想,贺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是报纸,只能临时改了口。
可是,他这幅模样,落在贺夫人的眼中,便成了犹豫敷衍,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表现。
她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继续问到:“那我这么有出息的好儿子,这许久了,又挣了多少钱?家里的银钱,可是都被你拿去做生意了,可等着你挣的钱买米下锅呢!”
这次,就是刚才一直冲他摇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的刘嬷嬷,都忍不住目光炯炯,一脸期盼的看向他。
可惜,贺书渊却再次被她问得语塞,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他的计划,是能挣钱,可是需要时间布局、发酵,这一时半会儿间,倒不能挣什么钱。
而且,他的那个计划,太过复杂和新奇,就算现在讲给贺夫人听,她也未必能够理解,更何况,这会儿,显然她也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听自己说话的心思。
因此,犹豫了半响,贺书渊只能有些迟疑的开口回到:“宋掌柜的那个计划,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的,并不能有什么收益…”
贺书渊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贺夫人的反应,见她的脸色,随着自己说的话,越发的阴沉起来,忙又开口保证到:“再等两周,只要再等两周,我们就一定能够挣到钱了!”
虽然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可是之前,他犹豫的神情,再加上此时的语焉不详,话音刚落,就连刘嬷嬷的脸上,都现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眼中有悔意一闪而过。
贺夫人则更是拿起身边,刚才贺书渊给她喂茶的茶盏,猛地向他身上扔了过去,同时嘴里声音凄厉的喊到:“那是全家人的救命钱,不是给你拿去胡闹的!你这个不孝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让我们全家都跟着你一起去死么!你给我滚出去,滚到院子里,跪着悔过去!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一天不知道,就一天不许起来,一个月不知道,就一个月不许起来,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去见老爷!”
刘嬷嬷虽然也是即失望,又懊恼,不过还是连忙开口劝到:“夫人,那钱不是少爷让我拿的,是我自己的主张,少爷他并不知情!您消消气,男儿膝下有黄金,少爷这么大的人了,您又何必让他没脸!都是老奴的错,您要罚,就罚老奴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要护着他!”贺夫人扭头看向刘嬷嬷,怒道:“要不是你这样纵着他,他又怎会犯下如今这样的大错!不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他今天敢偷家里的钱,明天指不定就敢出去偷别人的东西!”
还不待刘嬷嬷再说什么,贺夫人又对站在那里没动的贺书渊吼到:“还不出去!你如今眼里,还有没有一点我这个母亲!”
站在一旁的贺书渊,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头顶,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甩手离开,这个实际上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家。
可是作为成年人,他很快就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怒火,不说他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确实是人家的儿子和兄长,就是他曾经在心中答应过原主,要帮他照顾好这个家的承诺,他就不可能甩手不管。
而且,站在贺夫人的立场上,这件事情,她也确实应该生气,依着她的性子,自己现在如果跟她对着干的话,她是决计不会消气的,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再气坏了身子,如今之计,只有先顺着她,等她的气消了再说。
贺书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勉强压下那股屈辱的怒气,大步走到院子里,抬手一撩衣袍的下摆,向满是泥泞的院子里,直直的跪了下去。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刚刚跟梅香一起在厨房熬药,并不知道正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贺书琪,此时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贺书渊大步走到院中,撩起衣袍,跪了下去,吓得惊呼着跑了过来,伸手想要去把他拉起来。
听到院子里贺书琪的哭喊声,梅香也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跪在院子的贺书渊,也不由得愣了愣,随即也同样快步向他冲了过去。
这时,出去请大夫的又竹,也带着请来的大夫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一进门,就看到贺书渊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间,贺书琪正站在他的身边,一边哭,一边伸手过去,想要去把他拉起来,也同样惊得呆立在原地。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倒是把刚刚进门的大夫,给吓了一跳,神情尴尬的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里的贺夫人,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挣扎着下了地,在刘嬷嬷的搀扶下,挪到了正屋门口,依着门框,高声说到:“你们谁都不许拉他,他犯了错,就该受罚!”
已经哭红了眼的贺书琪,在听到贺夫人的话后,虽然还是习惯性的畏缩了一下,不过想到哥哥刚才对自己的维护,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问到:“哥哥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要让娘,您这样对他?”
梅香和又竹闻言,也不由得看向倚在门口的贺夫人,一脸的疑问中,透着隐隐的谴责。
原本就被气得不行的贺夫人,见全家人,竟然全都站在犯了错的贺书渊那边,她这个受害人,倒成了众人谴责质问的对象,不由得怒气上涌,冷笑了一声道:“那可真是要问问他,除了闯祸外,他倒是做了什么好事了?”
贺书渊垂在身侧,原本就是紧紧攥住的手,越发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根根鼓了出来。
贺书琪还待再开口说话,却听到之前因为大夫进来,被院子里的状况吓到,而忘记关闭的大门外,传来一阵混杂着整齐脚步声的嘈杂之声。
“官府的人怎么来了?!”
“这穿着打扮,这仪仗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官府兵丁啊!”
“天哪,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去哪啊?”
“这是谁家犯事了?看来可不是小事儿啊!”
街上的行人,被这一队三十多人,衣着光鲜亮丽,刀兵锐利,打着整齐仪仗的官兵队伍惊到,都纷纷匆忙避开,站在街边两侧,好奇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这支队伍的去向和目的。
有那好事之人,等队伍过去后,还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想要看看这队明显有别于普通官兵的队伍,到底为什么要来这等偏僻破旧的地方。
就连街两边的住户,都被这支队伍开路的铜锣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到,纷纷打开大门,向外观望,也俱是被吓了一跳,忙又退了回去,只留下一道门缝,向外偷偷窥视着。
等到这支十分打眼的队伍,来到贺书渊家,敞开的大门前停下,从队伍中间那顶锡顶黑漆,枣红色帷幔,雕祥云纹的官轿里,走出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时,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纷纷低声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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