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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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停一脚踩在树的一根被截断的矮树枝上,双手攀住粗大的枝干,脚用力一蹬,动作熟练地爬上树的枝干。

“来。”她伸手。

秋笙也踩上被截断的矮树枝,抓住刘停的手,借着她的力气艰难地往上爬。

刘停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把枝干里边的最粗的位置让给她。“怎么这么多年了,你技术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只猴子啊!”秋笙微微喘着息道,轻轻靠着树。

秋笙坐稳,缓了口气。夕阳柔和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意地散在肩上。

好美。

美得刘停心里也一片温暖柔和。

秋笙望着对面的夕阳,山和云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像是天空对大地最温柔的抚爱。秋笙出神地眺望远方,后知后觉般怔怔地说:“对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刘停不说话,闭上眼睛,身子倾斜,头靠在秋笙的肩膀上。

她们坐着的这棵树很早之前就存在了,在刘停还没有出生之前。它长得很高大,也足够坚韧,至少能撑起她们两人的重量。

林子里的树,立于这一方天地间,无人知晓它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只不过它看起来,依旧欣欣向荣。

刘停经常带着秋笙在这棵树上看日落,枝干因为她们的常年光顾而被压得弯了一些,不过好在它从来没有要断的痕迹。秋笙不会爬树,学了几年,也只会蹬那么一两脚,刘停不在,没人拉她一把,她就绝不会一个人来爬树。

日复一日,她们在这里看了无数次日落。

这里是她们的秘密基地。

刘停仔细想了想,距离她第一次遇见秋笙,已经过了七年了。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或许只是一个数字,但在这里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秋笙都觉得无比漫长,仿佛时间里的一节被拨乱了脚步,分离出来,迷失了方向,然后再也回不到正确的轨道。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刘停睁开眼睛,直视那逐渐西沉的晚阳,眼睛有些干涩,问了一个连她也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的问题。

对于秋笙生活过的地方,刘停总是很好奇,听多少遍,都不会觉得厌烦,同时她也觉得,若自己能多了解一些,多懂得一些,那她跟别的人,或许就是不一样的……

“我十岁之前的还是记得的。”秋笙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轻轻地说,“我记得有很多的高楼,有公园,有游乐场,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不过那时候还在上学,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玩呢……啊,我还在文化宫学过画画……”秋笙看似平静地说了一大堆,最后只是垂下眼帘,低头盯着自己悬空的脚,“现在,我也不知道……”

七年的时间,对外面的世界或许不足够发展,但对于她而言,七年的光阴足够漫长,漫长到把所有回忆铭记。

这是一处处在山里头的小村落,隔着几重山几重林,秋笙都不得而知,若不是如今她亲眼所见并亲身在此体会着,她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名为白羊村。

但是这个地方并没有白羊。据说最初是一群带着羊群的人来到这里,在这里生活,逐渐形成了这么一个小村落并一直留存了下来。不过,几百年前的事,谁又真的清楚呢。

白羊村里的人不算多,总共也就二三十来户,男人占了八成。村里人没有什么特别要干的事,平时种种地,养养鸡鸭,与邻居偶尔吵上那么几架,半辈子似乎也就这么过去了。

刘停不知道这个地方能不能在地图上找到,但这山路七拐八绕的,刘停见过的进来的人很少,出去的人几乎没有,除了在村里开小铺子的人几个月里会出去那么一两次,而每次差不多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这样,刘停也知道,要出去确实很难。在这里生活,就是与世隔绝。

若不是秋笙同她说了那些,她真的以为,世界其实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大。

但村里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不在乎与世隔绝不隔绝的,他们除了种地之外,其中一个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有人给他们来送女娃子、男娃子,好讨个老婆,讨个儿子,好传宗接代。

关于外面的世界,除了秋笙,刘停还从她妈李尚欣那里听闻一二。李尚欣同她讲外面有多好多好时,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对刘停,李尚欣总是不屑同她说这些的。

问得多了,李尚欣总会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整天问问问,听多了你就能出去了吗!?我们这种人,就活该在这地方待一辈子!”

刘停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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