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萌一只羊14(1 / 2)
以真实为基础胡编乱造糊弄人,陆柳鎏面不改色心不跳,装神棍这档小事,他真的太懂太会了。
与此同时,眼神崇敬的傅雅南也在内心狂赞。
他经莫文姝之口得知火山爆发的灾难,但始终找不到机会和合适的方式告诫大家。
若直接说火山喷发赶紧搬家,世代生活安详的兽人们谁听得懂。
和野兽相似,冥顽不化的兽人领地归属心极重。通常认定一片地,世世代代扎根在这,宁可与侵入者抵抗被杀光都不会离开。
如今可谓是一举两得,既保下大佬又能劝幸存者迁移了。
陆柳鎏一番话说完,他的笃定令兽人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又因为祭司卡伊表现出的坚定立场而动摇,信了他九成。
布莱克无可奈何,最终选择相信卡伊的说辞,暂时放过与诺尔的纠葛,集结幸存者尽火速救出部落中活着的同族,尽可能搜罗迁徙所需品。
时至午后,百人有余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上路,第一次离开他们生活了将近百年的家园。
唯一不协调的身影,是走在最前的雷克斯巨兽诺尔。
诺尔稀里糊涂成为了陆柳鎏的坐骑和兽人的‘开路兵’,即使最初有人反对,可却都在陆柳鎏的‘神谕’前缴械投降,无条件听从。
长队行径与火山相背,他们沿杉木林翻过一道土坡正是落日西沉的时候。
布莱克在最后垫底,敏锐感知到一阵奇异地动,他迅速回头。
眺望来时的方向,远处山峰的高耸顶部正喷涌出灰白色的烟雾,浓烟尚未完全覆盖夕阳,一股更加刺目的热|流伴随爆破声直窜云霄,朝四面八方炸开无数火星。那是火的颜色,可却如活水流淌漫下山脚。
站在这座山头,他们能听到夹杂在爆炸声中的哀嚎,那来自草原上的野兽,也可能是来不及逃跑的流浪兽人发出。
驻足观望的兽人们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倒吸凉气。
智者所说的‘预言’竟然真的发生了!
如果他们一直没有离开的话,将会必死无疑。
看来这奇迹般的一切是真的,兽神真的没有抛弃他们,还派来使者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担忧恐惧渐渐被难以言喻的欣喜取代,甚至有人喜极而泣,跪地高呼赞誉兽神,感谢使者。
然而应该在这时出来接受崇拜的‘神使’陆柳鎏,却早已在诺尔的嘴里浑噩睡去。
混战中他意外掉进树丛,本来以为死定了,辛亏莫文姝及时找到他,将他拖到安全之地。后来傅雅南又偷偷为他挤血敷药。
药起作用后他浑浑噩噩地清醒过来,发现契合度竟莫名满点,同时正好看到诺尔自暴自弃,一副任人宰割的窝囊样。
气得他当场想拗断莫文姝袋鼠的脖子泄愤。
当然大前提是莫文姝真像她自己说的,趁他被毒晕时给他做了阉|割手术。
看来论记仇,莫文姝与阴险蛇佬真不相上下。
睡着的陆柳鎏会突然踹蹄,他一动,诺尔不禁跟着停顿。被他挡路的兽人们抱怨连连,年纪小的孩子还没接受这只恐怖巨兽加入他们队伍,总是一惊一乍的叫喊。
后来调整队伍,不得不把他放在最后与群兽人战士同行。
仇人相见本就分外眼红,包围诺尔的狮虎豹狼们无一不是牙根痒痒,眼露凶光。
身为争议仇视的中心,诺尔对这些排斥乃至兽人全体无感,他只迫切的想要知道。
为什么低等野兽的幼崽能变成人,为什么会突然成为兽人祭司口中的‘神使智者’······短暂的分离后重逢,他再度陷入难以排解的烦闷之中。
火山爆发后迁徙队加快了速度,但得益于方向地势获得的优势,能找落脚点停留修养一夜。毕竟才他们经历一场大战,行程匆忙许多安排都不完善。
这次的驻扎地选择在山丘顶,地势开阔便于放风防御。诺尔那么大一只,只能趴在陡坡边看着兽人们点火烧水,享用干粮。
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无趣的合上眼。
精神身体的双重疲惫已快掏空他的活力了,但连续四天未进食鲜肉,饥饿感竟神奇的一扫而空。该说,真不愧是在贝内利兽中长大的他么。
夜色渐浓,幼小的兽人孩子在周边嬉戏,仿佛忘记了白天发生的灾难剧变,轻而易举的回归平常生活。
打闹中有个孩子重心不稳意外给石头绊倒,眼看要沿着斜坡滚下山脚,他下意识的抱头蜷成团。
滚了三圈他突然停下了,人被某种结实坚硬的物体及时接住。他迷惑睁眼,看到的是黑夜中呈暗红色的外鳞,再一转头,正好和与诺尔的杏黄竖瞳相对。
男孩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他从未如此接近过大人口中的‘恶兽’。颤栗哆嗦着,他却又莫名恢复平静。
站着行走的雷克斯兽太高大,往往仰头还看不见他们的双眼,此刻男孩安心的同时更多是奇怪,因为这只恶兽的目光沉静,竟没有想象中的一丝残暴恶意。
而且,刚才及时救下他的也是它吧。
兽人小孩神情呆滞,迟迟没从诺尔尾巴上起来。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诺尔无奈弹了一下尾尖,把小孩送回不敢靠近的同伴中。
眼睛微微眯起,他喷出口热气转向左侧。
阿帕卡幼兽正慢悠悠的走来,嘴里叼着一大块干肉。
见识过阿帕卡兽变成人,这点小事在诺尔眼中不足为奇。他趴着,幼崽也趴在他跟前,刚好有他眼珠一倍大。
陆柳鎏的短脖子左扭右歪,愣是没能从肉干上咬掉一丁点碎屑,倒是牙缝里塞了许多粉末,鼻子被肉干撞痛好几次。
“呸呸呸!好气啊!他们骗人,明明咬不动还不好吃。”
默默观赏他耍宝般的表演到这,诺尔无奈叹道,“转变成人你就能吃了,和他们一样。”
“我才不要,那我就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嘛~~”
陆柳鎏骄傲的扬起小脸。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期待了整整半分钟,他终于由喜转怒。
“你这时候不该说,就算我能变成人也一直是你的小可爱啊!”
“你怎么不说啊!?”
迷惑的诺尔觉得自己更无辜了,他看着对方吵闹的跺脚蹦跳,仍一言不发发挥直脑筋的良好品质。
得不到他回应,陆柳鎏像是跟什么杠上了,拒绝傅雅南同住‘五星帐篷’的邀请,气呼呼的和肉干一起待在诺尔大山旁,化座小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生气中的他体积仿佛膨胀了一倍。
巡逻守夜的兽人一批批走过,旺盛篝火在逐渐转凉的夜里暗淡,诺尔却始终睡不着,时不时用余光瞥几下某个白色身影。
外貌上,这完全就是只阿帕卡幼兽,好动懵懂爱粘成兽。最初的差异是在流利完整的语言能力,在之后呢?
偶尔说出的一两句不符蠢钝印象的言语,向他承认自己早知道彼此差异,但也仅止步于此。
许是盯得太过专注明显,在给666背诵文章的陆柳鎏突然睁眼,将偷看的诺尔揪个正着。
“那些,其实都是你在骗我的吧。”
诺尔的声音很轻。
他第一次使用‘欺骗’的词语,并直截了当的问出下句。
“你······到底是什么。”
他不了解,也不熟悉所谓的‘智兽’,只单纯依靠直觉认定对方非野兽,更非智兽。这时再想起黑蟒曾对他说过的话,疑虑难免加重。
对于‘落单’的他来说,这是非常恐怖亦极具威胁的事,身边竟然有着匪夷所思的未知存在。
被诺尔怀疑是陆柳鎏意料之中,可情形与他预测的不同。
上一个敢戏耍诺尔的家伙,已经通过诺尔的消化排泄系统回归大自然了。可好多次他都以为自己过分踩线到足以让诺尔一口吞他的地步,换来的却是步步忍让宽恕。
比如现在。
‘诺尔’这只野兽的思维似乎越来越贴近人类,衍生出完整的共情系统,将他视为弥补温情的依托,服从兽性本能,满足口腹之欲的那面正逐步弱化。
这与兽人有着微妙的差异,也和原轨记录最后的单一怨怒相去甚远。
如果一个肉食野兽接受温和的食草系生活,此后拥有了人的‘灵魂’,那么它算是什么呢?
陆柳鎏沉默着,终止在脑中对系统的废话骚扰,现在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旁边的诺尔不依不挠的抛出一个个质问。
“你应该最初就知道我不是你父母,你为什么要选择跟我走。”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愿意跟我学怎么捕猎,怎么恐吓吼叫?你不是神使智者吗?”
“难道那兽神就没告诉过你,我是谁,你又是谁?他给你神谕救兽人······我给你那么多离开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非要三番两次跟我待在一块。”
“兽神什么的要是真的存在,他就不会把我们创造出来去与迫害那些受眷顾家伙了,开什么玩笑······”
越说语气越飘忽激动,前言不搭后语,诺尔将此刻的心情定义为‘愤怒的伤心’。这有些新奇,他竟然给自己‘定义’了。
愤怒和伤心原因都是同一个,他从始至终都被他翘不起眼的幼崽骗得团团转。这还发生在他全心全意负起责任,愿意照顾对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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