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生日（2 / 2）

“谢谢。”卫云齐语气里带了一丝羞涩，“还没有女生给我庆祝过生日呢。”

“真的假的？你这条件不错啊。”魏雨歇一脸的打趣。

“有小姑娘呀，都跟着左晨旭跑了。”卫云齐坏笑着搂住左晨旭的脖子。

陈嘉淮在旁边斜着眼看卫云齐和左晨旭边走边闹，无奈地摇摇头。魏雨歇也递过来一个打趣的眼神。陈嘉淮有点儿紧张地别过头去。

林菀出事后，他看到魏雨歇、温琦这些她曾经的朋友就怕，他总是梦见林菀的朋友们将他团团围住，大声质问他为什么甩了林菀，为什么偏偏让林菀那天去找他，为什么林菀就是那个时候出了事。魏雨歇总是声音最大的那个，一嗓门儿就让他半夜猛地惊醒，满身冷汗。

下午放学，卫云齐照旧和盛秋拾一起坐车回家。盛叔叔及时在校门口等待，卫云齐以为盛叔叔会和往常一样送他回家，但却在熟悉的路口向相反的方向拐了过去。

卫云齐启齿想要问个究竟，盛叔叔早就看穿了他的疑惑，回答说：“今天你爸爸定了饭店，吩咐我送你过去。”

卫云齐心里一怔，难道是……父亲要给自己过生日？

他记得，自从奶奶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在家过过生日了。没人记得，也没人关心。

卫云齐不到三岁的时候，亲生母亲就在自己的生活中忽然销声匿迹，继母随之走进了他的生活，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父亲告诉卫云齐，这是他的弟弟，卫云豫。

继母走进了他的生活，却又跟他的生活无关。平时他回家，家里雇的保姆会给他单独把饭菜做好——高中生比小学生放学要晚一两个小时，弟弟是肯定饿的等不及他回来吃饭的。父亲忙生意，经常出差或者彻夜不归，而继母也因为工作，每天很晚才会到家。因此保姆的任务也算简单——打扫卫生，给两个男孩单独做晚饭。

卫云齐喜欢这样的模式，继母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没必要对她和弟弟太过热情，这样的时间差让卫云齐得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窝着，不必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但一旦有这样的家庭宴会，他就不得不说些漂亮的场面话，来维持这个家庭表面的和谐。

奶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她去世前给卫云齐说过，自己的妈妈是因为自己一岁多的时候，继母的第三者插足才被父亲赶出了这个家庭，并且剥夺了她见自己儿子的机会。奶奶偶尔会用不好听的话说继母，当时尚未懂事的卫云齐就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心里为奶奶叫好。

其实他后来也明白，奶奶是去世前已经有些说糊涂话了，即使一直讨厌继母，她当时对于自己儿子离婚再结婚的选择也没有过多插手——儿子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说一不二，即便作为母亲，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无权干涉他的私事。

或许是对卫云齐的亲生母亲心中有愧，奶奶格外宠卫云齐，有了弟弟之后，也并没有一碗水端平，有时反而故意在继母面前显示自己更加喜爱长孙，这让继母心中十分不悦，以至于奶奶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天，继母对卫云齐的态度依旧没有好转。

至于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让卫云齐衣食无忧，吃着最好的食物，穿着最好的衣服，在自己喜欢的篮球、游戏上也可以肆意花钱。卫云齐知道精神支持的前提条件是物质支持，但父亲的确除了在经济上大方，其他地方很少踏足，家长会从来都是姑姑去开，家长签字也是卫云齐自己模仿父亲的自己代签，义务教育九年的练习，让他签的字和父亲自己写的看不出差别——反正他成绩一直顶尖，很少有老师找他的麻烦。

高中以后他再也不用模仿家长签字了，学生够大了，高中老师也不搞那一套，卫云齐好几次差点在姓名栏龙飞凤舞地签上父亲的名字，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是哑然，盯着墙上的nba球星海报发呆。

盛叔叔将他放在酒店门口，卫云齐拒绝了他送自己到包间，一个人找到房间，推开进去，没想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卫云齐爸爸看到他，挥了挥手，说：“上菜吧。齐齐，过来坐。”

卫云齐心里怀着几分期待，小声问爸爸：“爸，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隆重啊？”

爸爸回答说：“下周我要出差，去鲁南的分公司做视察工作，一去就得一个多月。所以我想着，提前把生日过了，咱们全家也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卫云齐应允着。原来爸爸要提前给自己过生日。

他在心里默默笑话自己，惴惴不安又怀揣期待了一路，却是来祝福本该在月底过生日的父亲。

一桌子好菜迅速上齐，卫爸爸端着酒杯，说：“今天是家宴，不必拘束。本来想着让大姐在家里做几个菜，生日嘛，不必太张扬了，但是小豫说想出来吃，那就定在这儿吧。”

弟弟卫云豫在继母的眼色指使下扭扭捏捏地站起来，举着酒杯说：“祝爸爸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卫云齐吞咽掉心里的别扭，也站起来，说：“祝爸生日快乐，事业顺利。”

他本来想说一句“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

到了嘴边儿，最后还是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