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陈医生叹口气，“但是这个病实在是没有定数。现在只能想它发作后的持续时间也是不确定的，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赶上考试。”

外公点点头，“我们倒是无所谓，就怕小也心里不好受。”

“只能靠他自己疏解了。好在现在高考能考两次，这次不行明年也还有机会。”

陈医生说。

他又朝陆宇恒招招手。

“宇恒，有些注意事项还是要和你说一下。这段时间你尽量全程陪着他，他什么时候醒来不好说，但是醒来的时候一定要能提供足够吃的东西补充能量；现在天气还挺热，每天都要给他简单洗漱一下，别让他兜着汗；一个姿势睡久了要给他翻个身，尽量不要平躺，我担心他睡梦中会呛到。”

“他要方便了应该能自己有意识去，但要当心别让他一个人在卫生间呆太久。如果是短暂清醒的话，他的整个人是迷迷糊糊的，可能和平日的性格会有比较大的差异。”

陆宇恒一一应了。然后陈医生想了想，将陆宇恒拉得更近了些，说话声音也放低下去，只有他和陆宇恒两个人能听得真切。

“我后来查了很多资料，听说年轻的男孩犯病的时候，可能会有生理反应。上一次是没出现，不过以防万一，我也提前给你提个醒。”

陆宇恒刚开始还没听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咂摸出点尴尬的意味。然而他也到这个年纪了，该经历的都经历过，加之把程也看作弟弟，因此再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王妈照旧准备好了容易消化的吃食用电陶炉盛着。因为怕打扰到程也，房间里没开灯，陆宇恒担心王妈年纪大了摸黑不方便，于是让她和二老都去休息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电陶炉和小碗端进去，找到插头把炉子插上保温。又轻手轻脚地把被子从自己的房间抱过来。至于枕头，他打算蹭小也的。

程也的床很大，老实说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奈何程也一个人睡时睡在正中间，那陆宇恒就不大睡得下了。

他捧着被子在床前站了半分钟，把被子先放在了床边的小沙发上。

窗外隐隐洒进些月光，为睡着的程也勾勒出浅浅的轮廓。醒着的时候还有几分少年的凌厉，如今闭上眼，棱角都融化在了夜色里，到底还是流露出几分天真的稚气来。

还是小孩子啊。陆宇恒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他发现这段时间偶尔地相处下来，程也在他心中还是等价于小时候那块棉花糖，吃甜食让人心情好，看小也与之同理。

接着他伸出手，一边扶着背，一边勾着腿弯，将小孩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唔。”陆宇恒已经尽可能放小了动作，但或许因为姿势遭到改变，程也还是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音。

尽管在明知现在小朋友在发病不可能醒来的情况下，陆宇恒还是心虚了一瞬。他将程也放在了稍微靠床左侧的位置，给自己留出了一个堪堪可以翻身的范围。

当他正想着怎么样让小也翻个身不要平躺着时，少年朝右侧自然而然地翻转过来，微微垂着头，将大半张脸藏进了被子里。

陆宇恒于是放松地呼了口气，伸出手把小也的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口鼻让他可以顺畅地呼吸。然后把自己的被子搬了过来，躺了进去。

“晚安。”陆宇恒轻轻地说。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熟的。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让他也有一些不适应。他花了好长的时间适应身边人清浅地呼吸，然后不知不觉地陷入黑沉的梦境。

陆宇恒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醒来时看见明晃晃的阳光，还感到了一些不真实感。

发了一会蒙，他翻身坐起，发现身边的小朋友还在睡，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小也压到的手臂拉了一点出来，然后翻身下床洗漱。随后，他拿着浸了温水的毛巾走到床头。

应该没关系吧陆宇恒告诉自己，然后把毛巾贴上了小也的脸。

下一秒，程也睁开了眼睛。

陆宇恒吓了一跳，抽回了毛巾。等了一会儿，那少年不动，不说话，也不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要吃东西吗？”陆宇恒俯下身问道。

“那把脸继续擦干净好不好？”

程也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一点一点地缩进了被子里。

陆宇恒不禁失笑。“好啦，那我们就不擦了。”

他把毛巾放回卫生间，走过去盛了一碗——唔，今天是番薯小米粥。

“那要吃东西吗？”他把被子再拉下来一点，看到一个后脑勺。

“好难哄啊。”陆宇恒叹气，用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小也的头。

“一，二，三，四，五”程陆宇恒在心里默念，数到五的时候程也慢慢地钻了出来。他一言不发，但是取过了陆宇恒手里的碗。

“原来可以自己吃吗？”陆宇恒看着小也吃粥，活生生把自己也看饿了。于是他也去盛了一碗。五脏庙得了安慰，窗外阳光正好，他感到心头无比的安宁。

程也吃完粥，喝了点水。眼睛没有什么焦距地目视前方发了会呆，又倒头睡下了，还是朝右侧卧着，小小地垂着头，露出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