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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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他们回去得快,景仲还真的让人把小青烤了。

宫人刚把孜然和辣椒备好,还没来得及给小青剥皮,画溪就到了膳房。

景克寒一看到小青就小跑着跑过去,挥开厨子,挡在小青面前,充满敌意地看着厨子,不许他们靠近。

厨子为难地说“小世子,小的奉王上之命烤蛇,还请世子高抬贵手。”

“无妨。”画溪看到小青还是忍不住犯怵,隔得远远的,脸上的笑也很难保持,极力挤出端庄得体的表情,说“还给克寒,王上那边我去跟他说。”

厨子懵了,愣愣的看了下画溪,还是点头答应了,让景克寒带走了小青。

景克寒紧紧绷着的小脸终于松了些。

小青看到景克寒,一下子钻进他的袖子里,只在袖口露出一小节绿油油的脑袋,打量了一眼,又迅速钻了回去。

景克寒朝画溪跑过来,眼睛弯着,嘴角轻轻扯了下,随即意识到什么,又撇了下去。

画溪本能地往旁边一缩,躲了下。

景克寒注意到她的动作,歪过脑袋看了看她,然后把袖口捏了捏,生涩地小声说“谢谢。”

画溪的笑容一绽,望着他干净的眸子,柔声说“不用谢啊。”

顿了顿,她又问“你怎么知道王上要把小青烤了”

一说到这个,景克寒的眼睛忽然覆盖上乌云,就像突然降临的夜幕,他小声说“王兄已经烤了小之、小陶”

画溪一头雾水,转头看向乌云珠。

乌云珠会过意,解释说“小世子顽皮,最喜欢养些虫蛇,王上怕他伤着,每次他弄回那些东西就会命我们收拾了。”

“它们是我朋友。”景克寒咬牙愤愤道“不会伤害我。”

乌云珠也不恼,只是与画溪说“小世子从小就不与人亲近,喜欢和小动物打交道。”

画溪一低眸,就看到景克寒红着眼睛憋着泪,她问“你还有别的朋友吗除了小之、小陶。”

景克寒抿紧了唇。

画溪明白过来,问“你为什么不和别的小孩做朋友呢”

“要你管”

态度好不容易缓和的景克寒突然吼了一句,然后哒哒地往寝殿跑去了。

“没关系的。”乌云珠脸上的神情一滞,有些犹豫地说“世子他没有朋友,是因为王宫没有和他年纪相仿的。大些的,他也玩儿不到一处去。”

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和别的小孩子一起玩儿过吗

“没念书吗”

一般王孙公子念书身边都会有年纪相仿的伴读。

乌云珠摇头“王上没说让他识字念书,我瞧着他也不像想让小世子习字念书似的,寻常问起来,也只问他的骑射功夫,学问上从未问过。”

柔丹大部分国土都是草原,百姓以游牧为主,和大邯地处中原,以农耕为主不同。柔丹人重视骑射功夫,大邯更重文人气质。

近些年柔丹受大邯影响较大,贵族里也兴起了学文的风气。百姓家中有点家底的,尚且会让孩子习文断字,景仲却不闻不问,倒也奇怪。

“有说为什么吗”画溪柔着声音问。

“以前有一次奴婢问过,王上说习武尚能在危急之时保命,习文除了养一声娇气,别无它用,不如不学的好。”乌云珠声音低了下去。

“这怎么可以”画溪惊了“习武固然重要,难道做个目不识丁的莽夫就好了”

乌云珠懵了。她愣愣的看着画溪,心里揣测难道王后要管这事儿。

瞧着乌云珠的表情,画溪心里就明白了。这些年景仲不让景克寒识字,别人不敢忤逆景仲的决定,也没人提上一句,任由事情这么下去。白白将孩子耽搁。

景克寒生性孤僻或许与之也有关系。

在景克寒这里耽搁了小半天,画溪才匆匆地回到寝殿。一路上,她心中斗争了好几次,决定要跟景仲提一提,得给景克寒请个先生,教他识文断字。

看上去有些多管闲事。

但她自己小时候过得可怜,也就见不得别的小孩也如此可怜。

还没有走到门口,画溪便听见殿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王上,多罗这老匹夫说,王上主动示好让他受宠若惊,但都统多年来从来不参与他国的纷争,他本不愿掺和进大邯和柔丹的事情里。可是他的幺女听闻王上的英名,对王上很是爱慕。若是王上答应迎娶他的女儿,都统与柔丹结了姻亲,他他就愿出手相帮。”

景仲的声音是一贯的懒散“哦多罗已经六十多,他女儿是孤婶婶辈的人了”

画溪站在门外,冷风拂面,忽被吹得心头一凉。

景仲娶她是为了和安良结交,如今国书已下,两国已经开始互贸往来,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飞鸟尽,良弓藏。

她这个再也没有用处的花瓶,景仲会如何安置她

杀掉,一了百了。

软禁,终生在不见天日的宫殿里数着星星和太阳过日子。

悄无声息地放出去,给她个新的身份。

不外乎这三条路。

画溪缓缓眨了眨眼,贴在门后屏住呼吸听屋里的声音。

赫连汝培道“不是,是多罗最小的女儿,他四十九岁那年生的,今年刚刚十六岁。”

景仲不太确定地说“老当益壮”

赫连汝培“”

屋子里静了片刻,过了许久,景仲才缓缓开口打破沉默“澹台先生以为如何”

澹台简坐在景仲对面的椅子上,手扶着扶手,听他提到自己的名字,站起来回道“都统多年来一向闭塞,不与人交好。此次如果能以最小的付出与之结盟,于王上的伟业大有助益。”

“哦。”景仲端起茶杯,小啜了口“先生的意思是,要孤卖身给都统,去换他们的铁。”

澹台简脸色一下子红得像猪肝“臣不是这个意思。和都统结姻就跟和大邯结姻一样,兵不血刃便修两国之好,何乐不为”

“反正都卖了一次了,再卖一次又有什么”景仲掀了掀眼皮,慢慢悠悠地说。

听得澹台简和赫连汝培心中一惊,齐刷刷跪了下去“臣该死。”

景仲忽然嗤笑了一声。

澹台简和赫连汝培互相看了一眼,放在身前的手轻颤。

“孤就开个玩笑,你们不必认真。”景仲一手托腮,神情懒散,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桌子上的茶盖,看着它一圈一圈地转着,颇有趣“都起来吧。”

两人面面相觑,相扶着站了起来。

“卖身兹事体大,容孤思虑些日子。”他说。

赫连汝培给澹台简使了个眼色,澹台简轻咳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是。还请王上以大业为重,放下个人成见。”

景仲不耐烦地摆摆手。

两人走了出去。

画溪见两人走远了,这才进到寝殿。景仲还坐在外间,这些日子他已经不大坐轮椅,衣服穿得很单薄,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转着杯盖。听到画溪进来的脚步声,他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

画溪到衣架上取了披风,莲步姗姗走到景仲面前,倾身把披风披在他背上,一双莹白的手在绕到他胸前熟练地系着绦带“王上,夜里风凉,要记得加衣裳。”

景仲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画溪脸上一红,讪讪别开眼,去收拾澹台简他们方才用过的杯子。

“刚才偷听了多少”景仲拖长腔调,懒洋洋开口。

“我我不是故意的。”画溪低着头,不去看他。

景仲审视着画溪的小动作,若有所思。

又怕了。

他想了片刻,扯起嘴皮子露出个阴恻恻的笑“说。”

笑得画溪毛骨悚然,她指尖抖得更厉害,偷听到了景仲的机密事,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自己“一点点,只听到说都统想和王上结姻亲。”

景仲微眯了眼,嬉皮笑脸地问“你觉得如何”

画溪目光闪烁,对上景仲的眼神。忽然想不明白他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她硬着头皮说“自然是极好的,方才我听澹台先生说了,能和都统结盟,是王上之福,柔丹之福。”

景仲转动茶杯盖子的动作慢了下来“极好”

“是啊,极好。”画溪慌忙起身,走到景仲面前,垂着眉眼,温顺乖巧地狗腿地说“都统的公主,金枝玉叶娇养着长大,定然是一等一出尘绝色的美人。王上是当今世上举世无双的英雄,英雄配美人,是天作之合。”

景仲慵懒取笑的目光逐渐聚焦,落在画溪开合翕动的唇瓣上。这小嘴唇看上去殷红小巧,摸上去细腻有弹性,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他长腿交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含笑望着画溪,说“王后真大度啊。”

他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画溪心里咯噔一声。

“王后这么大度,孤不多给你找几个姐姐妹妹热闹热闹都辜负你了。”景仲手捏着那杯盖,掌心一手,微微施加力量,杯盖陡然间碎成两半。他捡了其中一片,在掌心把玩“你觉得呢”

画溪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努力保持冷静“王上,我绝无霸占王后之位的意思。我自知无德无能居于此位,王上若是另娶他人。我自然会退下,为奴为婢伺候王上,王后若是嫌我碍眼,王上也可以把我打发出宫。画溪绝无怨言”

呵,原来到现在都还想着出去呢。

“孤的王后位子上有针吗孤还没答应娶别人,你就站着要跳出来让位”景仲沙哑着嗓子,说道。

真够讨厌的,这张小嘴成天叭叭的,就没说一句让他觉得好听的话。

赶明儿找根针给她封起来景仲如是想。

画溪鼓起勇气“不是,王上的王后位子是世上最有荣光的地方。”

景仲品了品她这话,终于觉得对味儿了。

“但是”画溪犹豫着开口。

“过来。”景仲迅速截断她的话头,这人从来不会让他高兴过片刻,没准等会儿嘴巴里又要吐出什么惹他生气的话。

画溪微怔,慢慢挪了过去。

景仲拉住画溪的手用力一扯,把人带进怀里。

陡然间坐进景仲的怀里,画溪下意识拧了拧眉头,下半身忍不住挪了挪。

景仲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笑着说“孤这辈子,只有丧偶,没有和离。要想离开王宫,除非你皮留下给孤做成灯笼,血肉可以离开。”

画溪心头生起一股凉意,从胸口慢慢蔓延到全身,很快,四肢都开始发凉了。

景仲果然不会放她走的,她这辈子要么像妙月姐姐一样战战兢兢在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活得小心翼翼,连喝杯热水都得看婆子们的脸色,一生都过得如履薄冰;要么就像以前大邯皇宫里那些冷宫妃子一样,终生软禁在一方小天地里,看着灰败的墙和只有四角的天;要么一身皮做成灯笼挂在宫檐下迎风招展,血肉被扔到山间喂了野狼。

真是令人绝望啊。

她突然想起妙月姐姐的话逃出去。

“想什么”景仲不满,用力掐了掐她的腰。

画溪回过神,收回思绪,弯起眼睛对景仲说“我不走,哪儿都不去,王上别把我做成灯笼。”

景仲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画溪表定决心“王上娶十七八个公主回来,她们赶我走我也不走。我一定帮王上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景仲目光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画溪还没反应过来,“啪嗒”一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吓得她脸色都白了。

“疼不疼”景仲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坏笑。

画溪眼眶里蓄着眼泪,潭水一样幽深,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斟酌了一下回答“不疼。”

“啪嗒”又是一下,比刚才还要用力,把她眼睛里的眼泪拍出来了,沾在眼睫上,闪着淡白的光“王上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没良心的东西。”景仲恨恨道。

画溪不解,忍着眼泪问,问“难道不对吗”

景仲眉心一挑“当然不对。”

画溪委屈“哪里不对”

景仲罕见的噎了一下,随即道“娶十七八个公主,你是想把孤累死在床上,然后篡孤的王位吗”

他的话一入耳,画溪的脸就泛红了。哪有人把这种事情拿出来大张旗鼓说的。

更何况自己还坐在他腿上,刚被他打了屁股,那抹红迅速染满了整张脸,就连脖子和耳根后面都是红的。

正当她难堪的时候,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

桃青站在外面,开口道“奴婢进来伺候王后梳洗安置。”

“时辰不早了。”画溪心中一喜,急忙从景仲腿上跳了下来,避瘟神一样逃离他身边,跑到梳妆镜前坐了下来“进来吧。”

桃青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盆温水,旁边是一块叠起来的丝帕。她先是伺候画溪换下身上的衣衫,又拆卸了她头上戴的珠钗玉环,然后拧了帕子一点点擦洗她白净的脸颊。

两个小姑娘虽然没有说话,但视线相对时,两个人都笑了下。

景仲看着她们的笑容,纳闷,原来都是会笑的啊。

画溪脸上未施粉黛,洗脸很快。洗净脸后,桃青又给她挑了一指盖香露,在她脸上搽开。

那香露不知是什么做的,香味儿很淡雅,飘得满屋子都是。

景仲离得不算太近,都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

抹了香露,又涂香膏,林林总总抹了三四种。

怪不得平常身上香喷喷的,抹了这么多香料,早就腌入味儿了。

他摊开手掌,抬起手背嗅了嗅,刚才碰过她的地方也染上了香味。

看到她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他起了心思。

很快,桃青就跟她梳洗完毕,告退之前,她眼光做贼似的朝他瞥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以为他没有看见,从袖子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往画溪手里一塞。

画溪也鬼鬼祟祟地瞥了景仲一眼,见他没有注意,又把东西塞回自己袖子里。

两人飞快完整了一整套交接动作,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桃青退下。

又另有宫人打了温水来,画溪缓缓起身走到景仲身边“王上,该梳洗安置了。”

景仲摊开自己的手掌,挑眉看向画溪“她刚才给你什么了”

画溪怔忡,小声狡辩“没、没什么。”

景仲手还是摊着,没有收回的意思。

画溪只好悻悻地从袖子里把东西掏出来,是个桃色暗纹的香包,打着络子,绣着素雅的花纹。

景仲放在鼻尖嗅了嗅,味道很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这么个东西,值得你们鬼鬼祟祟做贼一样”景仲都惊讶了。

“不是。”画溪小声解释“明天是立春。在大邯,立春的头一天是迎春,在这一天我们都会打扫屋舍,洗涤衣被,赠送香囊,以迎接春神。柔丹好像不过这些节,王上也不大信奉神鬼之说,我怕王上责骂,所以这才让桃青悄悄把东西给我。”

景仲慢慢笑起,眼尾轻挑。

画溪的目光落在他薄薄的唇上。

“你也给她送了”景仲忽然意识到什么,眼角微微下拉,问道。

画溪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

“孤没有”景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画溪恍然,原来他是来讨东西的啊。也是,景仲这种人,自己吃他的住他的,受他的庇护,没报答他一二也就算了,临近过节置办东西也没他一份。怪不得他不高兴。不过,也不能全怪自己,谁让景仲脾气古怪,这也不喜,那也不爱,送的东西惹他不喜了还有被做成灯笼的危险。久而久之,她自然就没那么上心置办了。

“有,不过迎春是女儿们过的节日,又叫花朝节。男儿们都过春分,到时候才给王上准备呢。”画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地斜眼打探景仲的脸色,见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知道自己这回马匹拍对地方了,不由得轻松了一口气。

景仲对上画溪澄澈清明的双眸,璀璨的眸子轻转,水波荡漾。

说谎说得越来越流畅了。

景仲莫名心情大好,笑了起来“梳洗去。”

画溪狠狠点头,忙走到隔间伺候景仲梳洗。

男子梳洗比女子快多了,他没去前朝,便没有戴冠,头发仅以帛带相束,洋洋散散地披散在背后,只需除去帛带,把头发梳理一遍,再除服濯脸即可。

很快就收拾妥当。

但景仲并不离开,他眼睛落在画溪的梳妆台上,眼神流转了一下。画溪小声问“王上”

“孤要抹。”景仲面不改色地说道。

画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什么”

景仲坚持,伸手随意拿了一瓶香露,揭开盖子,嗅了嗅,就是这个味儿。

他把东西递给画溪“给孤抹。”

“这、这是女子用的香露。”画溪小声解释。

“规定了男子不能用”景仲反问。

画溪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没有,不过从来没有男子用过这个。”

“以前还从来没人用人皮做灯笼呢。”景仲自得道。

画溪顿时牙口,一下子什么都不敢再说了,立马接过瓶子,毕恭毕敬仔仔细细地给他涂抹香露。

景仲一向离经叛道,涂抹香露香膏也算不上什么事儿。

她把香露倒在掌心,用手掌的温度把香露化开,然后俯身,贴近景仲,用掌根一点点在他脸上擦着。

她手掌柔柔的,软软的,在他脸上各处盘旋,景仲呼吸陡然一窒。

抬起眸子,盯着她认真涂抹香露的脸,眼神专注,双手捧着他的脸就像捧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面无表情。

景仲又觉得不满了,看着他的脸怎么可以面无表情了。

目光肆无忌惮地追着她的眼神。

画溪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敢主动去碰触,只把目光定在别处,极力避开。

景仲察觉出了她的躲闪,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有趣啊。

画溪给他抹了香露之后,又挑了香膏,从他的下巴往上涂抹。掌根贴着他的下巴,手掌张开,五指微微翘着,掌心正对着他的唇瓣。

景仲一时调皮,舔了一下。

“王上”画溪一下子臊红了脸,被他舌尖舔过的掌心又酥又麻,隐隐约约还有一种莫名的痒意。她恼得不行,羞红着脸说“你又闹我。”

说着,打算往后退一退。

“过来。”景仲歪着头,嘴角还挂着笑容。

看上去心情颇好。

画溪习惯了他的心情阴晴不定,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笑逐颜开。

她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刚刚抬出的脚也突然收了回去。手垂在身侧,警惕地看着景仲。

景仲“嗯”

画溪脸色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下巴微微抬着,努力装出一点要和他对抗的小气势,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又闹我。”

“哈”景仲嗤笑了一声,收回手,也不用她抹,自己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把香膏抹匀了。

画溪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擦脸的手法可真糙啊,胡乱搓揉,就跟和面团似的。

景仲抹完,朝她招招手,画溪“呀”了一声,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人不自觉地往前一靠,整个身子一下子就跌进景仲怀里。

景仲双手用力把她一箍,笑得开怀“不是不过来吗”

“王上耍赖”画溪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你就是欺负我没功夫。”

景仲哈哈大笑“孤明日开始教你练功夫。”

画溪怔了怔,“啊”了声,小脑袋急忙晃了起来,比拨浪鼓还晃得欢快“不、不用了。”

“不是说孤欺负你”景仲勒紧手臂。

奇怪,他坐轮椅的那段时间看上去那么虚弱,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这会儿抱着她,画溪明显感觉到他的两条手臂就跟铁一样,箍着她不能撼动半分。

画溪望着他的侧脸,摇摇头“没、没有。”

景仲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冰凉的鼻尖触到她颈后的嫩肉,画溪下意识脊背挺了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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