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画溪将匕首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只见匕首把手部分的皮已被磨得掉漆,东西看上去半旧。
定是主人珍爱至极,时常在手中把玩。
画溪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景仲的母亲,她只知她是亡国的公主。
自古亡国之女难得善待。
公主也不例外,甚至更惨。
与景仲相识以来,画溪从不曾听他口中提过他母亲,哪怕只言片语。
她不知道于他而言母亲意味这什么,但此时此刻,她将那小小的匕首纳入掌心,骤然也明白了几分。
正因珍重至极,所以才不敢轻易提起。
“王上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及故主,陈嬷嬷眼中闪烁出幽幽的水泽。
“公主真是我见过最英姿飒爽的女儿。”
龟竹灭国是在二十年几年前,时间虽已隔得那么久远。但龟竹国破那一日的事情,陈嬷嬷仍记忆犹新。
若说柔丹是弹丸之地,那么龟竹就是一粒蚁卵。
地域狭窄,物资匮乏。
堂堂一国或许连别国的一个郡县也比不过。
但历代龟竹国君勤政爱民,克己奉公。以至龟竹虽小,但国内政治清明,百姓安居。
景阳上位后,为了掠夺领土和资源,以满足大邯所需的巨额贡品,经常侵犯周边列国。
别的小国为求自保,纷纷向柔丹进贡,以致小国越发穷匮。
龟竹老国君不肯,于是景阳发兵攻打。
两相战力如有云泥之别,但龟竹硬是挺了大半年。
那场仗从春天打到秋天,柔丹硬是没将龟竹打下来。
而景仲的母亲,龟竹的小公主。
在这半年里,束了长发,身披青衫,周游列国劝说周边的小国,联合抗击柔丹的进犯。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说服丹夕、河兴等国的国君。
他们约定九月底发兵驰援龟竹。
陈嬷嬷当时便是随公主出行的一员,知道公主说服诸国国君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龟竹燃眉之急可解。
然而谁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小公主游说了诸国国君,但天不容龟竹。那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以往最早九月底才开始下雪,那年九月中便开始飘起了雪。
待丹夕等国发兵驰援时,大雪封了山,部队的粮草开不进来。
若非天公不作美,龟竹未必会灭。
龟竹不灭,照一代皇子公主的聪颖和胆识,如今天下未必会是这种格局。
天不佑龟竹,不怨人。
龟竹国破的消息传出来时,小公主一行人正在赶回国内的路上。
这个可怕的消息,令她的随从惶恐至极。
他们远离故土,奔走了大半年,因为心里是有支撑的。救援国家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忍过一路上的奔波劳累。
现在,心中的信念崩塌了。
文臣当即瘫坐在地上痛哭,武将手执长刀,满目怆然。
人心散了,大家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公主年仅十七,遭此大劫,陈嬷嬷以为她会崩溃得不成样子。
但她没有,她只是怔忡了两个时辰,便让陈嬷嬷为她梳洗换衣。
她召来随她出访的几十人。
她就站在那里,从容冷静,脸上没有慌张,也没有忧伤。
她的模样镇定得好似国破不过是个天大的谎言。
可小公主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希望彻底打破。
“龟竹亡了。”小公主声音既没有亡国之人的悲戚,又无不知往后何去何从的迷茫。
人群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痛哭声。
“国亡了,我们都成了亡国奴。”
故国老臣跪地痛哭,涕泗横流。
国虽小,却也是他们的家。
国破了,家也没了。
小公主说“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
群臣目光看过去,怔怔地看着公主。
小公主睥睨着她的臣民,心里不是没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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