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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音“噗嗤”一乐,假装不耐烦的把他不安分的小手拍开。“那是以前的事儿了,跟你没关系。”

鸭蛋不说话,瞪圆了眼睛,看着乌漆麻黑的天花板。

他知道一定很痛。王小东去年爬树摘桃子的时候摔断过胳膊,痛得鼻涕眼泪糊一脸,两个星期没来上学。

“他不管也有他的原因,妈妈也有妈妈的原因,要学着理解别人的难处。”

听他还是不吭声,小癞蛤蟆似的鼓着双颊,林凤音忙补充道“那时候你还没出月子呢,痛是肯定痛的呀,可现在也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使劲动了动双臂。

“为啥不还手你不是教我谁打我都得还手吗打到她怕,就不敢再欺负你了。”他瓮声瓮气,像感冒了似的。

但林凤音知道,这不是感冒,也不好戳破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只能装没听出来。“那是跟不相干的人,你奶甭论怎么对我,反正对你是没话说的,你不许乱说。”

“警告你哦,我跟她的事是大人的事,你该尊敬还是得尊敬。”

“哼”小家伙翻个身,跟她隔出三八线。

雪落无声,屋里只有他的呼吸声,和翻来覆去烙煎饼的床响。“怎么,睡不着”

“不是,我觉着我爸对你不好。”以前也听村里人说过,可爷爷奶奶嘴里的又是另一个版本,年幼的他不知道该信谁说的。

“嗯。”这是事实,仅有的一年婚姻,他都没正眼看过她几次。唯一比大多数农村男人好的,就是喝醉酒不打人。可这本来就是为人的本分,不是优点。

“唉”他叹口气,又滚回来,窝进妈妈怀里,“不在也好,省得我还为难。”

“为难啥”

鸭蛋“切”一声,似乎是对妈妈的问题很不屑,“万一别人问我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我多为难啊。”

林凤音实在没想到,她蠢儿子的脑回路这么异于常人,也带着期待道“那你说说,现在最喜欢谁。”

鸭蛋不说话,把脸埋她胳膊上,“呼哧呼哧”呼出几口热气,“烦不烦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臭小子,口嫌体正直

她相信,自己这半年努力“改邪归正”,都值了。

楼上的金珠却一夜未眠,他不习惯睡别人家的床,自从退伍后,身体愈发娇气,哪怕床头柜上多放一支笔一本书他都睡不着。

“老板还冷吗要不我去找林姐加床被子。”

“别了。”他们家也没有,自己只盖两床,给他们却是三床,已经是极限了。

这一家子孤儿寡母,觉着吃他们一顿晚饭都于心不忍。他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最穷的时候饥寒交迫,连个落脚地儿也没,不敢回家让父母担忧,只能找哥哥挤挤。

“阿山那边来消息没”

小陶两只脚使劲摩擦,企图给被窝里制造点热度,“没呢,有人说小妙然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红星县,可那都四五年前的事儿了,当事人早已记不清,不排除为了拿钱胡乱编排的可能性。”

金珠看着头顶帐子,没说话。

“小妙然丢的时候才三岁,即使真在红星,今年也该有十岁,是个半大姑娘了。”小陶叹口气,金妙然是老板哥哥金山的独生女,七年前在去探望外婆的火车上走丢。

以前金家条件不好,也没人脉,只靠金家兄弟俩一张嘴一双腿找,难度非常大。只是听说有人曾在红星县见过孩子,正巧红星县大河乡又是出名的拐卖之乡,所以兄弟俩都把注意力放这边来。

“是啊,就算见到,也认不出了。”金珠叹口气,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他记忆里的侄女,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头顶上扎两个小揪揪,“伯伯”“伯伯”朝他扑过来。

他是真喜欢小侄女,每次回家抱起就舍不得撒手,阿山曾劝他“实在喜欢就生一个”,可唉。

小陶知道,孩子是老板的逆鳞,不敢提,只转移话题“林姐这命也挺苦的。”

金珠不说话。

东一句,西一句,老人和孩子渐渐传出鼾声,醒着的只有三个成年人。林凤音摸摸儿子的被子,确实没蹬,脸蛋露在外面凉凉的,手感不错。

趁着他不知道,多捏两下。

臭小子被捏得不舒服,往外翻个身,一把抱住她,还把脑袋往她胸前拱,像找食的小猪崽。

雪还在下,突然的狗吠撕破夜幕的寂静,跟女人绝望的哭声一起,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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