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末世(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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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沈遐皱了皱眉,从床上坐起来。怀里的女人娇柔白嫩,俏脸微粉,睡得正香。

他没吵醒云非,自己下床开了门。

张梓奇远远地站着,杂乱潮湿的小院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被藤条绑着的人。他像是生怕沈遐认不出他们是谁,又叫手下拎着后衣领,让他们露了下脸。

其实沈遐早就认出来了,他的视力在夜晚也不差。最前面那个是铁头,他的酒里被人下了迷药,后面几个同样中了迷药被抓的,是彭湃、丁姐、一队的队长

这些人,全是沈遐的亲信。

威胁的意图已经不言而喻,沈遐冷着眉眼,淡淡地问“你想做什么”

张梓奇也不说废话,直奔主题“把云非交出来。”

他从来不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沈遐说话,老老实实当了这么久的风云二把手,可是现在,他敢了。他虽然不能准确地估算出,沈遐现在还能剩下几成的异能,但至少他能肯定,现在这座院落里,最强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做那只黄雀,张梓奇承认,他在面对丧尸的一战里,更多的只是做了做样子。消耗异能的,都是沈遐的嫡系心腹,而他,趁机把异能省下来了。

即便如此,他此刻仍然站得远远的,把人质也绑得远远的,毕竟沈遐有精神力,可以隔空杀人,这让他有些忌惮,不敢贸然动手。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顾全大局吗”张梓奇冷笑,“把云非交出来,让人类的异能全都得到飞快的提升,这才叫顾全大局。”

“你主动交出来,别逼我动手。要是晚了,他们都得死”

沈遐看着他,眼神比夜里的风还冷,让人打了个寒战。他平静地说“让我考虑一下,天亮前给你答复。”

张梓奇放下心底最后一丝畏惧和疑虑,笑了笑。他说“好。天亮前你不交人,我把他们一个个杀给你看。”

这些年来,沈遐杀伐果决,从来都是当断则断,他从来没有犹豫过,今天却说要考虑一下。那只能说明,他真的没有多少异能了,所以,他没底气。

张梓奇看了眼手表,此时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除了交出云非,他看不出沈遐还有别的出路。

房间里,云非早已悄悄地睁了眼,她听见了门外发生的事。沈遐回来了,却没再回到床上来,他站在卧室的门口,静静地看了看睡着的人,转身独自去了旁边的书房。

卧室的窗户被人敲了几下,轻得几不可闻。有人低声地叫“云非,是我。”

是妞妞的声音。

云非起身,开窗放了她进来,略有些惊讶。“外面有张梓奇的人巡逻,你怎么进来的”

“是肖霆帮我的。”

眼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似乎就只有他了。云非了然地点了下头,问“你们在一起了”

妞妞含着一丝羞涩,低了头,她的衣服皱皱的,颈上还留着个不明显的红痕。

“云非,张梓奇用铁头他们威胁老大,叫他把你交出去。肖霆跟我说,他们可能会把你送到实验室里,拿你做研究。我刚才混在人群里听见了,老大竟然没有直接回绝,他说要考虑。如果天亮前,他真的把你交出去,你该怎么办”

云非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听见的,只是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妞妞踌躇了一下。“肖霆说只要你杀了沈遐,他会保你平安。他还说,会杀了汤恪军,帮咱们以前的团报仇。”

云非用纤纤的手指,顺着自己的头发,她思索了一下。如今风云内乱,肖霆再来插上一脚,这局面,还真是扑朔迷离。

这样看来,肖霆很可能早就知道了张梓奇的计划。这也对,张梓奇对沈遐发难,他一定会顾忌夜狼和昌盛会不会从中破坏。如果肖霆默许了他做这件事,甚至悄悄地助力,而汤恪军异能耗尽,又是个从来不出头的人。这样一来,张梓奇就没了后顾之忧,才敢于放手一搏。

妞妞现在记挂的,是云非的安危。“我知道,你可能舍不得杀沈遐。可是,他就要放弃你了,他不可能为了你,不管铁头那些人的死活。他们都说,兄弟是手足,女人只是衣服。”

云非问“你怎么知道,我杀了沈遐,肖霆一定会信守诺言,保我平安”

“他会的。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为了夜狼的崛起,为了出人头地,也为了做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强者,肖霆在多年前建立了一个秘密的实验室。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悄悄地服用实验室研制出的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可以帮助他提升异能,甚至超越正常人体的负荷。

可是,他后来发现,这样做的结果无异于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他获得了强大的异能,但他耗的,是自己的命。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已经感觉越来越不妙。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有云非可以救他,也可以让他摆脱药物而继续维持强大的异能。

所以,肖霆是不想让云非被人拿去做实验的,他需要留着她来治疗自己。但前提是,她得先杀掉沈遐,只要沈遐还活着,他不信云非会真心地依附于他。

若说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逃过沈遐的精神力,接近他,刺杀他,肖霆觉得,那个人只有可能是云非。

云非有点明白了,或许张梓奇一直以为,肖霆是默许他“逼宫”,甚至站在他一边的。而事实上,他只是借着张梓奇的手,把沈遐逼到了绝路上。然后,他来一手釜底抽薪,哄着妞妞来劝说云非杀掉沈遐,最终云非归他。

还有汤恪军,这只老狐狸真的是异能耗尽,爬都爬不起来了吗没准儿,他也只是在坐山观虎斗,如果张梓奇失败,他不得罪沈遐;如果张梓奇成功捉到了云非,他会跳出来,和夜狼各分一杯羹。

这样复杂的形势,妞妞大概不会明白。在她看来,抱住肖霆的大腿,是唯一救云非的办法。

“虽然,我也不想让老大死,可是你想想,他交出了你,张梓奇也会想办法让他死的。现在,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没有铁头、没有彭湃,风云团里面外面,全都是他的敌人。你不杀他,也只是白搭上自己的命,这是末世,谁不狠心”

云非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妞妞只是奇怪,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么平静。她的眼中古井无波,不知道藏着什么。

她最终说了一个字“好。”

妞妞意外于她能这么快想通“你答应了那你自己要小心点,虽然,沈遐他不会防备你。”

云非没接话,她转而问道“你现在出去,外面有没有肖霆的人接应”

她点头“有。肖霆说,等你事成,他就会出现,不会让张梓奇的人伤害你。”

云非打开窗户,送她出去。最后,云非叫了声“妞妞”,她说“像肖霆这样的男人,你可以爱他,但是,别依赖他。”

妞妞没太懂,但已不能再耽搁,她飞快地走了。

云非静静地站着,看了眼黑压压的天。她在想,这一切,该结束了。

她转身去了书房,进门的一眼,她有点意外,沈遐在抽烟。

他一个人坐在木椅上,身边烟雾缭绕,侧颜冷峻寂寞。

云非从没见过他抽烟,沈遐平时是没有烟瘾的,看来他现在心情不太好,又或者,是在纠结什么重大的选择。

他看了眼门口,把烟掐灭了,又用手挥散了呛人的气味,这才起身迎过来。

“醒了”

“嗯,睁眼没看见你,就想你了。”她眼中清澈,绵软的声线让他着迷。

他像平时一样,很自然地低头,在她莹白的腮上亲了亲,带着烟味和属于他的味道。

云非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一偏,吻上了他的唇。呼吸缠绵交织着,他的气息顿时急促了几分。他的指尖在她睡裙的边上细细地摩挲,低哑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暧昧地骂了句“小妖精”

说完,他更深地吻下去,带着十足的征服性。沈遐单手把她抱起来,放在桌上,她笑着扯他的皮带。“我本来就是小妖精。”

水到渠成,一场欢情。

事后,他慵懒地坐回木椅上,云非就坐在他的腿上,靠着他休息。

安静中,他开口问她“你害怕被欺骗吗”幽幽的语气,无边的落寞。

“怕。”云非枕在他的胸膛,没有抬头,“可有的时候,欺骗是善意的。”

就像,那一世的厉子羡。他的欺骗,是为了让云非恨他。他虽向爱而去,却害怕她会因爱而死。

沈遐没说话,只是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黑发。她额角边的头发被他蹭乱了,毛绒绒的,似他们之间几世的纠缠。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渐渐的,俩人又深深浅浅地吻在一起。她就坐在他身上,倚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欲罢不能的渴望。他们对彼此的贪婪,就像是绝别前最后的贪欢。

沈遐吻着她的耳根,又痒又麻,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依稀望见窗外的天,泛起了破晓的灰白。

天,快亮了。

云非的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埋在她颈间的头,在他的发上揉了揉。另一只手,掌心温柔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的指间突然出现一根锋利的尖刺,闭了闭眼,猛地扎了下去。

鲜血喷溅的同时,她已经被他的精神力打飞了出去。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这是条件反射。

他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触目惊心的鲜血一点点滴落在他的脚下。他漆黑的眼睛里有淬着冰的寒冷、有望不见天明的绝望和撕裂般的疼痛

他笑了笑,笑声像一把钝刀,割在云非的心上。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背弃天下都要护着你,而你却要杀我

为什么,我防了所有人,而动手杀我的,却是我最不愿意去防备的人

为什么,不到你的尖刺扎进我的血肉,我都拼命地说服自己信你,而你,却到底信不过我

他原本就冷白的肤色,此时白得没了人样,连嘴唇也是苍白的。他在她面前蹲下,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云非没有表情。“因为你天亮前会把我交出去,我不想死。肖霆说只要我杀了你,他会带我走。”

他摇头,即使听见她亲口说出来,他仍然不肯相信。这个他全心爱着,全心信着的女人,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他。他想声嘶力竭地喊叫,却叫不出来,仿佛有一团无比庞大的怨气郁结在他的胸膛里,憋得他快要炸了。

外面有人过来了,很大一群人。云非听不到,可是沈遐能感觉到。

他怔怔地向外看去,天已经快要亮了么

云非在笑,她说“我要走了。”

他看见,又一根木刺从她的手中打了出来,锋利的尖角带着让人胆寒的气势,划破他们之间的空气,划破了一切爱恨情仇,直直地向他飞射而来。

可他的心,很痛很痛,痛得让他甚至懒得去躲。

他真的没有躲闪,而是还了她一道凌厉的电光。这是她帮他升级的技能,他心灰意冷地想,就用它同归于尽吧。或许死亡,反而没有绝望来得那么痛。

电光和木刺擦身而过,眼看着俩人都将命丧当场。她仍然在微笑,她又说了一次“我要走了。”

生命威胁激活了穿越系统,俩人的身体都变得若隐若现。可是,沈遐没有看自己,他只顾着疯魔了一般狠狠地盯着云非。

他脑中只剩下一句话她要走了。他心中只剩下一件事别放她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终于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憋在胸口被背叛的恨意卷夹着惊人的力量,宛如泄堤一般迸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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