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争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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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宋运忽而欣慰地笑了,道:“锦秋,这回幸好你说要去救刑部侍郎家的千金,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按着刑部侍郎那爱女如命的性子,非得提刀上门砍了为父的头不可。”

“父亲言重了,这都是表哥的功劳,若不是他,只怕我进去救人,也不过是葬身火海的下场!”

“是啊,多亏了臻儿……”宋运望着窗口,看着外头斜斜的雨点出神。

其实锦秋当日是想自己进去,哪怕是救不着人同她一起死了也没什么。

一来,即便那姑娘的父亲真的气不过提刀上门,好歹看在她宋家为了救他女儿也折了自己的女儿这份心上,能消了气,不至于在朝堂上给他们下绊子。宋运这些年官场沉浮,锦秋清楚得很,那是个说错一句话就能杀头的地方,更别说得罪一个人了。宋运这样没有根基的,又是个急脾气,得罪的人多了,今后还不知怎么死呢,她替他怕。

二则,锦秋觉着死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不就是双眼一闭,双腿一蹬么?有什么呢?能比父亲让她喝酒还叫她心酸,不能的,而且同李氏拧了这么多年真是累了,可她又改不了自己的性子,向她服软,那也是绝不能够的。

“锦秋,锦秋?”宋运伸手在她眼前摆,喊她。

“啊,怎么?”锦秋回过神来,为他扶了扶迎枕。

“每回一说到婚事你就不上心,”宋运叹了口气,将那书合上,道:“我方才是说,这寿宴办得好,这几日好些个拜贴上门,是京中各家夫人要见你,改日我就让你母亲带着你去见。”宋运说着说着,面上喜意渐浓。

锦秋却只是尴尬,默默低下头来,看着那深紫色的绣被,丝滑的缎面竟泛着光。她想:罢了,还是不要用这些杂事烦扰父亲了。

“怎么,你自己在寿宴上遇着什么中意的人了没有?”宋运将那书本搁下,直了直身子,问她道。

锦秋首先就想到了那张脸,又将他在脑中划掉,心想: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没有,爹爹,我没有中意的,”锦秋将头垂得更低,望着自己那湿了一半,由妃色变为暗红色的绣花鞋。

“锦秋,你该成婚了,不仅为你自己,更为了宋家,今日那刘夫人携刘程过来探望我,其实他们哪是来探我,分明是来探你,听说你今儿不在府里,是又躲哪儿去了?这刘家世代为将,颇得圣心,你若是……”宋运意味深长道。他双手十指交叉拢在腹部,通常要说公事时,他便会做这一手势。

锦秋有些想笑,笑自己天真,原以为父亲是想着自己,其实真正想的还是宋家。十几年前他为了官场人脉休了结发妻子娶了李氏,如今为了宋家能有个靠山,他又打起了女儿的主意。恐怕他即便知道了刘程那些腌臜事,也会劝她与他会面的吧?

其实对于没有根基的宋家,这无可厚非,可锦秋心里就是有气,她突然抬首,直视着他:“父亲真正为我想过么?您只知让我去见人,可知他们都是怎样的人?还有,我喝不得酒,您知道么?今儿发生了什么事,您又知道么?”

宋运默着,抬起了一半的手陡然放下。

外头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那半掩着的雕花楹窗嗒嗒的响,一股风钻进来,翻动着小几上的书页,哗啦啦,就连烛台上的火苗都被压下去了,房里忽明忽暗的,锦秋看不清父亲的脸色,但知道他现在必定着恼。

她站起身来,去关窗,扯着别的话来说:“这场雨过后便入冬了,父亲要保重身子。”

“别岔开话,你就是不愿嫁人罢,”宋运果然恼了,音调就像是那窗棂沉沉关上,他食指指背轻敲玉几,道:“办这寿宴有一半是为了你,你怎能辜负我们这一片心?”

“爹爹,我见,那些个人我都见,”锦秋关完窗子没再走近他,而是就站在那窗台边,面对着宋运。

“那你说得这般不情不愿又是为何?”宋运不依不挠。

“我原本是情愿的,可后来我又失望了,”锦秋靠着那窗台,一阵冰冷贴着她的背,钻到她心里去。

“你失望什么?”宋运厉声问道。

“我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什么好男儿,爹爹,我不觉得。”

宋运抓住小几上方才那本书往地上一掼,“嘭”的一声,唬得锦秋身子一颤。

锦秋定了定神,反倒笑起来,望着宋运,她想:这个人终于忍不住要像十三岁那年一样,朝自己发脾气了。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您,看着您我就失望,我就提不起劲儿来想嫁人那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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